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2-12-8 09:27 编辑
文/归隐宋朝
我的青春期过得还算平稳吧。虽没玩出很出格的花样,但差点儿被一个叫杰克·凯鲁亚克的人给忽悠了,时常幻想着背着一只破行囊,走尽天涯路。可是,这个想法在折磨了我几年之后破灭了,就像我更小的时候吹的那些个晃晃悠悠的肥皂泡一样。原因很简单,那些挥挥手就可搭乘的汽车、好心的司机,以及在“内布拉斯加天空中的细雨中”喝着“劣质威士忌酒”的旅伴……一直没有出现。那本圣经一般的《在路上》被我放在枕下,更多是陪伴我去厕所的时间。在我差不多可以背诵它的时候,我已经至少在表象上如凯鲁亚克一样颓废了。
大学生活浑浑噩噩地结束了,在送走了南归的女友之后,我的和她的誓言很快就蒸发了,没留下一点儿痕迹,好像从未发生过。以致我直到现在现在依然坚定的认为,大学时的恋爱只是一幕幕综合了时髦、虚荣、欲望、空虚、征服、掠夺等诸多元素的肥皂剧,尽管它有时看起来轰轰烈烈、死去活来,但经不住时间和诱惑的考验,多数会在若干年后被当事人口径一致的否认,只留下一种深夜无眠良心发现时的缅怀。那段时光,我曾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就是“垮掉的一代”。
我感觉就像是站在杰克·凯鲁亚克、爱伦·金斯堡、威廉·巴勒斯和尼尔·卡萨迪等人身后不远的地方。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言罗列出旁人看不懂的文字,展现自己同样混乱、模糊的精神层面,并从心底里肆意嘲笑那些今天看来思维正常的人们。那时,我是别人眼中的另类、异己,而我也漠视众人的目光,我行我素。现在想想,我那时的艺术感应力和灵感是最为活跃的时期,那之后就如被一柄利刃切割一般,与之绝缘了。我屈服了,被工作、生活还有爱情体制化了,终于变成了一个看起来颇为正常的人了。当然,这个蜕变的过程可能很漫长,但我还是感觉恍若一瞬一息之间。二十几年之后,我安生了,开始嘲笑我的青葱岁月了。一个人再强势、再坚固最终也会被生活打磨成与众生一致的浑圆,或者与痛苦一致的碎片。生活最终会打败我们并拿走我们的一切,灵感、天分、健康、亲情、爱情,最后是生命。我自认不是一个功利主义者,但及时行乐却是我一成不变的想法,哪怕仅仅是个想法。
我始终没有经历“迪安”似的旅行。世事就是这样总是拧巴着,拧巴拧巴就错过了。即便如此,我还是以出差为名去过许多地方,并很本分地把我的本性习惯性的掩藏起来(因为没有萨尔等人的陪伴),可我还是把那些异域他乡的经历留在了过往的记忆中,乐而忘返。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没有归属感的人,漂泊心理与生俱来,最喜独自远行,即便现在也是如此,像个初次约会的小伙子——“身未动,心已远”。
说个掌故,苏东坡的好友王巩被贬出京远赴岭南,只有小妾宇文柔奴毅然随他前往。数年后奉诏返京,苏轼过府探望,问及广南之地很是艰苦吧?柔奴笑着淡淡地说:“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对此,苏轼如梦惊醒,极为感佩,于是就有了那首著名的《定风波》。有人如此评价柔奴:情深而意长,淡定而斩截。后来苏轼也经历被一贬再贬的命运,唯有小妾王朝云相随,只是她永远地留在了惠州。当然,这是在说红颜知己,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
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时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轼的震憾与感慨是有道理的,柔奴的禀赋毕竟异于常人。我们时常有“最苦秋风逐落叶,不予春光发枝时”的愿望,但是能吗?我们会被各种凡俗之事禁锢住身体,不能自拔。我们应该放飞我们的心灵,心有所属,身体才会产生定力,这也许就是庄子所说的“乘物以游心”吧。不多说了,大家懂的。我以为,这就是本次征文的意义所在。我很同意有人如此评价《在路上》里的人物,实际上“他们寻求的特定目标是精神领域的,虽然他们一有借口就横越全国来回奔波,沿途寻找刺激,他们真正的旅途却在精神层面;如果说他们似乎逾越了大部分法律和道德的界限,他们的出发点也仅仅是希望在另一侧找到信仰”。
唉!难得一生一世地活过。红尘滚滚、悲欣交集,此心安处是吾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