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挖你的田

陈德兰

　　
　　文/陈德兰
　　
　　叶凋零成标本在几场冷风暴中化成了蝶，带着一种神圣的静美飞舞入泥，在几场细雨中留下斑驳的黑，画在微黄的泥土上，昭示天下，又是一番新的轮回。
　　
　　在我的家乡，此时不管有多冷，那些种田的老把式是不会闲在家里的。他们会把这一年最后的一项工作不折不扣的完成，才会心安理得拱起手，蹲在门堂里晒会儿太阳。
　　
　　被羊踩踏了一年的灰，这会儿已快堵到栅栏边了。老农们仿佛是商量好的，都会在这个季节不约而同地把闲置在空猪圈里的钉耙拉了出来，再把羊牵到向阳的河边啃啃干青草。羊的第一口干草还囫囵在嘴里，大叔这边已轮圆的臂膊，筑起的羊灰。
　　
　　羊灰的年轮只有庄稼人才能看懂，春夏秋季的沤肥层，虽说内容丰富，却保持着季节的特征。夏天青草是羊的盛宴，那一层肥相对要松软一点。快入秋时，家家户户都会剥点青黄豆米做菜，那枝干就成了羊的美味。嫩的叶和老的枝干，羊是半吃半作。老农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那个时期的羊灰就像陈旧的芦苇帘子，碎屑中还有几根梗阻塞在里面，蓬蓬松松一抖就散。羊的排泄物和这些杂物在羊的无数次地踩踏中充分揉和发酵。此时，被一把钉耙筑了出来，翻晒了一场。
　　
　　羊圈被清理清清爽爽，羊似乎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空旷。
　　
　　到了这个季节，风一吹，大田的落叶、干草、玉米叶到处飞着，老农们用六齿耧堆到要挖的空田里，再全部压到地下去。羊灰晒了松散后，老农们才用独轮车推到庄稼地里，用围布兜着，一把一把洒在空田里，当这一切都准备好后，就等降温了。
　　
　　如果天气预报说几天后有雪的话，那一定是一家老小齐上阵，给每一把闲置的锹都配上一个主人。一个个敞开棉袄甩开膀子埋着头，使劲地挖，头上呼呼地冒蒸气，好像练功的打通浑身穴位。
　　
　　家里养羊的，会用羊灰铺底；养猪的，用猪粪铺底，那没羊灰猪粪的人家，自然也是山人自有妙计。这个季节，水瘦了，河床高了，沤黑的河泥庄稼人也是会巧利用的，挖上来，几步一锹地放匀称，晒干了拍散开。这样的重活一般都是男人干的，也有心气高的女人偷偷地要和男人一比高下。当然不管是输是赢，男人们在背后还是忍不住说上一句：“那婆娘凶呢，真能做！”
　　
　　种田的人全知，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尤其这追腊肥更是重要。儿时，我也曾挖过晒田。四九寒冬，身上汗能滴下来，小脸在寒风红扑扑的。路过的人，只要看到我在田里挖田的，都会忍不住夸几句。
　　
　　那时只知跟在大人后面挖田，并不知这四九寒冬挖田的好处。现在不种庄稼了，才知这挖田的好处。这冬天挖晒田，能不能理解为一次大扫除，是为了清理各种粪便杂物。
　　
　　冬天挖田，藏在泥土里的虫子会被冻死；土也会在寒风中沙化松散，加上压在土里的杂物发酵，那泥土就不板结，利于植物生根。这人心若常时间不疏通，不知会不会板结？会不会把积余在心里的一些不良因子沤黑发臭？也许孔圣人说的：“一日三省其身”和这挖田有着异曲同工的道理。
　　
　　江苏大丰人民南路188号1幢302室陈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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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樱花

谢谢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