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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小说】昆二和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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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昆二和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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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13-3-12 00:2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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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3-3-16 14:33 编辑

  如果说涟河是水镇挥舞的长袖,那么河湾处屹立的古塔必是长袖里伸出的一支佛尘。
  
  塔顶不时被风吹来的轻微的铃铛声就如一曲悠扬的梵音。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可以清晰的聆听到塔顶的铃声。
  
  水镇的风月浸染了这里的人们,所以水镇的风流韵事世代传承。
  
  傍晚,涟河里弥漫起一层层的雾气,河边的芦苇荡里不安分的斑头雁、野鸭子轻轻的扑动着翅膀,一种不知名的昆虫极细长的鸣唱穿透浓浓的夜色,撩拨着昆二的胸腔深处的那根弦,于是,昆二惶急起来。他像个失魂的木偶人,又像个飘着的野鬼,深一脚浅一脚的,飘飘忽忽的游荡到河边了。河边一望无际的除了芦苇,还是芦苇,芦苇的叶下是潜伏着的涌动的水流。水流里潜伏着的是一尾尾悠游的鱼。夏初,水已暖,鱼儿在水底追逐交尾。月光明亮的夜晚,大锦鲤跳出水面噼啪产籽,一片银光荡漾。
  昆二望见了,就在塔与河的交接处,一条银色的大鱼,披着荡漾的月色的缎,向着他慢慢的伸出手臂。
  
  水,紧紧的拥着,像无数的手抚摸着。
  
  水,窒息着,然后是频临死地而后生的快意。
  
  一波又一波,一个高峰再一个高峰。
  
  直至将躯壳里的汁液抽空殆尽,是两具瘪下去的充气娃娃。
  
  夜渐深,雾气蒸腾成寒霜。凝在芦苇叶上,是一滴滴别离的泪。
  
  夜色是另一种流动着的水,两个漂浮在夜色中的影子,像水里漂着的鱼,沿着河堤,芦苇荡的边,在湿润的土路上时高时低,一前一后的飘。高大的,门扇一样的黑影飘进树林去了,树林后面是秋山石匠的石头房子;另一个袅袅婷婷,烟一样的影子像浮动的水汽隐入东边的竹林。
  
  石匠半裸着上身,倚着光溜的石头墙壁卷纸烟。烟叶是自家种的大叶黄,纸用的是村部里的旧报纸。一只竹篾箩半倾在灶台边,篾箩里滚出来三两个土豆。石匠钟爱的黑猫“喵”一声,从灶台蹿下来,围着石匠的裤管绕一圈,又轻巧的跃上灶台。灶台上没有惯常的小鱼,盛小鱼的碟子泛着蓝幽幽的光。黑猫有些失望,望住石匠轻唤一声,以表达它深切的不满。
  
  黑影踢踏着石子路,那种细碎的石子与石子碰挫的声音是快乐的音符。猫闻着了河的气味,鱼虾的盛宴,倏地蹿下灶台,立定在门边。昆二将一串用柳树枝穿起来的鱼丢在猫的面前,眼角的余光瞄着父亲。石匠抽着纸烟,闪烁的烟火映着他褐色的脸膛,他迎着儿子的目光狠劲剜了一下。昆二于是垂下头,绕过父亲多毛的长腿,躲进他那间黑洞洞的小屋。
  
  夏夜的星空富有而奇幻,湿润熏人的树木气息环绕。昆二伸展开他健壮的四肢,刚刚还疲惫着的身心复又亢奋起来;河的气息漫过来,慢慢的浮上来,昆二犹置身河与塔之间,怀里是鱼一样滑溜灵动的酮体。在塔的阴影里,在冰冷湿滑的塔底,在悠扬飘忽的铃声中,昆二完成着一次又一次的洗礼。这种充满诱惑的游戏,像深不见底的陷阱,愈是危险愈富于刺激。
  
  石匠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脸上僵硬的线条向儿子宣告他内心的恼怒,
  “不要去找她了!”石匠的话像矬子敲打石头,迸着火花。
  儿子是长时间的沉默——
  “她会毁了你的!”石匠接着说,眼里隐约有泪花。
  儿子本来想继续保持沉默,是父亲沙哑的嗓音刺疼了他,他干咳了一声,迎着父亲的目光,伸了伸脖子。石匠以为儿子会破天荒发表自己的观点,但他马上发现自己错了,昆二只是向父亲表示一种尊重,聆听的尊重。
  
  那天石匠在山上的石场干活,锤子叮叮当当敲打石头的声音漫山遍野,以致他的侄子高声喊叫着跑上山来他也没有发现。石匠用板车将满身血污的儿子拉回石头房子,侄子告诉他,儿子本来可以打赢那女人的男人,但他硬是没有还手。
  
  一整个夏天,昆二都没有走出石头房子。东边竹林里还是传来如昆虫一样尖细的鸣叫,像钢丝一样挫疼他的耳膜。
  
  昆二背起行囊离开石匠,离开石头房子的那晚,石匠背靠着儿子的背脊,讲关于塔,关于芦苇荡的故事。还有那场大水,大水里漂浮的娘的尸首。<待续>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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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3-3-12 08:25 |只看该作者
来读,期待下文。这个名字好熟悉,是不是原来潇湘的那个雪域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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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3-3-12 11:46 |只看该作者
先欢迎新朋友{:soso_e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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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3-3-12 13:14 |只看该作者
三环留名,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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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3-3-12 13:22 |只看该作者
真的是飞鹰?{:soso_e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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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3-3-12 13:24 |只看该作者
唯美的画面,散文诗一样的语言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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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3-3-12 14:27 |只看该作者
这个开篇极漂亮!!!
我真是慧眼啊啊啊啊。
先留记号,写字去。完了再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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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3-3-12 19:42 |只看该作者
这个字我要追着看。
极有画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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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3-3-12 20:53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3-3-12 19:42
这个字我要追着看。
极有画面感。

您不能这样关心,别人误以为是您马甲。{: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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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3-3-12 21:16 |只看该作者
期待更精彩。{: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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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3-3-12 22:33 |只看该作者
楼上的诸位,看起来都是熟人,谢谢你们的支持。飞鹰一向不善言辞,就不一一作谢了。{:soso_e100:}
故事尚在慢慢打磨中,我会坚持将它写完的。{:soso_e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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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3-3-12 22:35 |只看该作者
油纸伞 发表于 2013-3-12 20:53
您不能这样关心,别人误以为是您马甲。

我从来认字不认人的。
嘿嘿。这字就是好嘛。
什么马甲啊?我连写字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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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3-3-13 07:30 |只看该作者
确实好字!期待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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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3-3-13 21: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3-3-16 14:34 编辑

  石匠讲述那场大水的时候,浑身仍是颤栗的。那是一场怎样的大水哦,汹涌浑浊的水流漫过河堤,淹没了附近的农田。先是芦苇荡不见了,田里待收的稻子没入一片汪洋;洪水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直奔水镇的中心,杨家大院。
  
  彼时,杨家大院正上演一场家法大戏。八十高龄的老爷从京城解甲归来,发现留在老宅独居的七太太居然生下别人的野种。七太太被绑在楼梯上送去浸猪笼,刚出世的婴儿也将抛入涟河任其自生自灭。石匠眼见得妻儿即遭毒手,钢牙咬碎,豹眼充血。然而,苍天有眼,乌风伴随着电闪雷鸣,风暴挟持着大水转瞬即来。杨家大院的家丁匆忙扔下七姨太四散奔逃,石匠乘乱救起婴儿。
  
  大水持续了半个多月,善于凫水的石匠藏身古塔。石匠立于塔口,四面是苍茫的大水,背上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七姨太的尸首在大水中沉浮起伏。那一刻,泪水无声的流过石匠坚硬的鬓角,然而,石匠站立的姿势和塔融为一体,静默,坚挺。
  
  昆二对于爹讲的故事并没有表现太多的新奇。自小他就知道,是爹泡了老爷的马子才生下他。至于娘,想象中,娘应该是一位白衣飘飘的美娘子。稍懂事起,昆二就经常跑到芦苇荡边去看娘。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总以为娘还活着,像神仙一样的活着。或许,娘就隐身在这座古塔里。后来长成少年,昆二学会了像爹一样凫水,恋水。每每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昆二潜入古塔,看银色的水鸟贴着水面飞翔,涟河的水面波光潋滟,芦苇荡变幻着五颜六色的光泽,一种魔幻的错觉笼罩着古塔。昆二赤裸的身体发生着奇妙的变化。塔在此时被癔化成一种生命的象征。是的,古老的塔一直是作为生命的象征被水镇人供养,膜拜!
  
  
  
  石匠抚摸过塔的每一块砖石,那上面残留的痕迹是冷而硬的。它们像冬天的冰凌刮过心脏,留给人的只有疼,没有快意。
  
  而芦苇荡是神奇的温情所在。青青的苇叶拂过他们的身体,痒痒的,伴随着塔顶的铃声,是皓月当天的静谧。亲亲的娘子是那么圣洁,仿佛纤尘不染的观音。石匠将自己葡伏在她的裙底,像捧心献祭的信徒。洁白的苇花开了,地瓜熟了。苇花铺满河床,像石匠爱的婚床
  。石匠将毕生的爱情种在那里,如芦苇的生生灭灭,苇花的飘舞轻灵。
  
  昆二离开了水镇。
  
  竹林里消失了昆虫的鸣叫。
  
  代之而起的是妇人如怨如诉的呤唱。
  
  
  水镇没有人知道杨大的女人为什么会中了魔怔。各种各样的谣言铺天盖地。有人问石匠,干哈昆二走了,杨大女人就疯了?石匠沉默不语,凌厉的目光盯着那人,是刺骨的寒。
  
  女人是杨大浪迹江湖的时候,从北边带回来的。水镇的人从来没有和女人说过话。见过杨大女人的人都说,那女人长的邪门。鼻子尖盖着上嘴唇,绿眼睛,棕头发,脸色和死人一样白。呢呢喃喃的不说人话像鬼叫。但女人会使一种暗器,放到唇边,就变成了昆虫的鸣叫。
  
  昆二是循着蟋蟀的鸣唱进入竹林的。
  
  后来怎么就到了河边?
  
  芦苇荡惊起一群白色鹭鸶,扑呔呔的声音落入水中。
  
  芦花飞舞,夜色苍茫。女人喜欢这景致,杨大不懂。
  
  下雪了,石匠蹲在石头房子前面,黑猫在灶膛口打盹。很久没有鱼虾的诱惑,黑猫的嗅觉变得相当的迟钝。
  
  雪花飘舞,河流,芦苇荡,塔慢慢的变成一帧抽象的画。
  
  疯女人来了,她将雪花误认作飞舞的芦花,追着它们唱啊跳的。
  
  有人看见杨大将女人绑在凳子上抽打,用脚使劲踢女人的下身。
  
  还有人看见杨大和石匠在争吵,杨大将一口浓痰吐到石匠的脸上。
  
  从此,石匠的身边带着一支钢锉。石匠将钢锉藏在贴身的地方,没人的时候就拿出来磨磨。
  
  石匠又在磨他的钢锉了,他眯着眼睛盯着矬子的尖,尖利的寒光刺伤了他的眼。
  
  也许昆二根本就不应该回来。
  
  可是那声尖细的鸣唱一直响在他的耳边。塔和铃声又惊扰他整晚的睡眠。他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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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3-3-13 21:38 |只看该作者
小楼又东风 发表于 2013-3-12 08:25
来读,期待下文。这个名字好熟悉,是不是原来潇湘的那个雪域飞鹰?

{:soso_e181:}一定是老朋友无疑。{:soso_e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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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3-3-13 21:44 |只看该作者
暮雪 发表于 2013-3-12 11:46
先欢迎新朋友

{:soso_e178:}友好的亲近,你不会反对吧!{:soso_e120:}
谢谢暮版。{: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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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3-3-13 21:45 |只看该作者
苏薄荷 发表于 2013-3-12 13:22
真的是飞鹰?

真的是雪花吗?{:soso_e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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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3-3-13 21:49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3-3-12 14:27
这个开篇极漂亮!!!
我真是慧眼啊啊啊啊。
先留记号,写字去。完了再来读。

在六星发文,我是鼓了很大的勇气的。因为你们都太那个有才了啊!{:soso_e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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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3-3-13 21:52 |只看该作者
油纸伞 发表于 2013-3-12 20:53
您不能这样关心,别人误以为是您马甲。

干嘛你,还是老朋友呢,人家新来乍到,你不欢迎,还泼冷水来着。{:soso_e120:}真是破伞。这话我是偷偷说的,你当没听见好了。{: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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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3-3-13 21:55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3-3-12 21:16
期待更精彩。

可能会失望哦。{:soso_e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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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3-3-13 22:00 |只看该作者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3-3-13 07:30
确实好字!期待下篇!

问候烟云。{:soso_e100:}是牧云那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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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3-3-13 22:23 |只看该作者
愁啊愁 发表于 2013-3-12 13:14
三环留名,待续。

嘿嘿,莫愁妹妹好啊.{:soso_e178:}{: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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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3-3-14 06:28 |只看该作者
雪域飞鹰 发表于 2013-3-13 22:00
问候烟云。是牧云那位吗?

应该不是的。我以前在网易文化,这几年一直在六星。{:soso_e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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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3-3-14 09:36 |只看该作者
终于找到了,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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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3-3-14 11:07 |只看该作者
诗意的语言,散文化的叙述{: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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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3-3-14 11:08 |只看该作者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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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3-3-14 11:43 |只看该作者
好文。{: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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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3-3-16 14:34 |只看该作者
散文手法写就的小说,很有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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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3-3-16 14:35 |只看该作者
如果从小说的角度看,情节可以再紧凑一些。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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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3-3-16 22:57 |只看该作者
昆二潜回水镇,不,更确切的说是潜回古塔。大雪将古塔,河流,芦苇荡装点成童话的世界。昆二的世界里没有童话。自小父亲带着他东躲西藏。大水逼迫着人们离开故乡,老爷放出的鹰犬日夜惊吓着父亲。父亲带着他出门讨生活的日子,充满了艰辛和屈辱。记得八岁那年,他随父亲流浪到一个叫桑干镇的小地方。爷儿俩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父亲望住又饿又累的儿子,眼里含着泪花,却故作轻松的说:“儿子,爹无能啊,你跟着爹也是受罪,看谁家要儿子不,爹要狠心的将你送人了。”一向不言不语的昆二哇的一声哭了,双手紧拉住爹的破褂子不肯松手。爹终究没有将他送人,后来爹找了石匠的活计,帮一座庵堂修建善塔。昆二跟着父亲,目睹一座座新塔像笋子一样直戳向广袤的天空。少年的幻想是无边无际的,昆二每次回忆第一次的景象就觉得脸像火在烧。这种状况持续了很多年,以致后来他恍然发觉,塔其实一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身体上的某个器官。

   今夜,昆二将自己仰躺于塔底,尽情聆听塔顶悠扬的铃声。他慢慢的将自己回复到亢奋的状态,是那样的酣畅淋漓。此刻,他实实在在的感觉自己真实的存在,一切往事都归入虚无。

  杨家大院的没落是从老爷的过世开始的。

  老爷死后,他的姨太太们瓜分了他的家产。他的四个儿子五个女儿谁也不愿意留在水镇这么边远荒凉的地方。

  杨大站在曾经显赫繁华的院子里,看衰草填满院子的角角落落,一只黑颈鹳居然在院子里的梧桐上筑了巣。

  杨大不想回到水镇,一点也不想。可是命运不给他躲避的机会。他学着像他的兄长们一样,呆在京城很多年。可是他又能干什么呢?他什么也干不了。每日的奢华麻木了他的思想,兄长们的嫌恶让他如坐针毡。除了带回那个女人,他什么也没有。家里仅剩的几亩薄田被大水淹过后种不了庄稼,他现在完全靠变卖家产过活了。

   廉价变卖了整个东院后,杨大在集上又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经过芦苇荡的时候,杨大看见他的疯女人着一身白衣,追逐着飘舞的芦花。恍惚中,杨大看见他的母亲在飞舞的芦花中向他走来,脸上泛着温和慈祥的光。可是当他伸手迎接的时候,母亲一下子不见了。只有疯女人对着他傻乎乎的笑着。杨大的记忆里反复的出现一个画面,睡梦中,刚满十岁的他被一些诡秘的声响惊醒。随着乱踏踏的脚步,他来到父亲办事的中堂,钻在人腿间的他惊骇的发现,身着白衣的母亲被五花大绑于楼梯,口里还塞着白帕子。他想呼喊,想跑过去松开母亲身上的绳索,可是人太多,声音太杂,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一路辉煌的火把将埋葬母亲的土路照的通亮,杨大看到母亲左右顾盼寻找的眼神。那里面没有哀伤,没有惊惶,有的是无穷的牵挂。杨大不止一次回忆母亲最后的目光,即使在后来他对母亲产生无穷的怨恨。

  杨大不只怨恨母亲,要不是母亲干下那样的糊涂事,今天他也许和他的兄弟们一样在京城世袭了官位,享受着应有的荣华。他更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归咎于石匠。杨大固执的认为,是该死的石匠制造了母亲的悲剧,从而使他沦落到今天的境地。

  但杨家大院早已不是当年的杨家大院。杨大眼睁睁看着石匠带着那个小兔崽子在他的眼皮下悠闲自在,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石匠当然知道杨大想要对他做什么,杨大看他的眼神像极了他的死鬼爹。那眼神使他不自觉的从脊梁骨里蹿起一股寒气。
  每晚,石匠都在等待中度过。他知道杨大会选择月黑风高的夜晚下手。
  石匠又在磨他的钢锉了,尽管他也知道一柄小小的钢锉根本救不了他的命。

  昆二对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从小性格孤僻的他几乎与世隔绝。
  水镇的人们当着他的面指指点点,把他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昆二还是在傍黑时分来到河边,将自己剥的赤条条的钻入古塔。
  
  儿子的异常引起了石匠的不安,石匠认为是他亵渎了塔里的神明,才引起儿子的魔怔。

  疯女人死了,是失足跌入河里溺死的。

  杨大注视着女人依然妩媚的脸庞,回忆起相识相处的往昔岁月。他感觉仇恨的火焰灼疼了他的神经。

  没有人知道这场争斗是怎么进行的。
  水镇被一种尸体腐败的气味重重包围,人们循着气味来到石匠的石头房子。
  里面的景象充满着诡异的气息。
  黑猫在三具尸体间哀哀的鸣叫,
  人们看到石匠匍匐在杨大的背上,朝着门口倒着。
  门口的角落里倒着昆二卷曲的身体,眼睛大睁着,额头有一个小小的黑洞,凝固了的黑色血块像蚯蚓一样趴在耳际。
  人们扒开石匠,赫然看见一柄钢锉从杨大的后腰际穿入他的腹腔。而石匠的面目已经完全变形了,枪弹打中了他的左眼。


  水镇有很长一段时间笼罩于恐怖的气氛之中。人们白天不敢独自出门,晚上早早关门闭户。因为有人夜晚碰到穿白衣的女人在芦苇荡里唱歌。石匠的石头房子里经常传出无休止争斗的声音。后来,人们请来一位高明的法师,推倒石匠的石头房子,在上面另建了一座高塔。

  直到一九五九年,河湾处的古塔在某一天旁晚轰然倒塌了。水镇的大多数人都自称看到一黑一白两道烟同时从塔的废墟升起,袅袅婷婷没入水镇的上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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