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芳紫陌 于 2013-3-22 23:19 编辑
第二位亲人,是我德高望重的二伯母。二伯母是书香人家供出来的知识女性。那份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气质,到现在近八十高龄,言谈举止中不经意闪现的韵味,也还是令我们这些后辈敬佩赞叹。
二伯母生在美丽的西子湖畔,学生时代受爱国热潮影响,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参军当了一名军医,转战南北,到北方时,得遇战绩赫赫战斗勇猛高大魁梧的二伯父,一见衷情,自此便相伴追随从无分开。
我小时体弱多病,此时二伯父二伯母分为某荣军医院领导,得知我的情况,便电话父母,把我送去他们那医疗。于是,我便有了一段跟随慈爱可亲的伯父伯母生活的经历。
那时,八九岁,休学,跟在伯父伯母身后,像个跟屁虫,除去一天中特定的理疗时间,就是混迹在他们工作的地方,像个小大人一样,满医院“视察”,满家属院“巡查”--伯父语。但最喜欢的还是去医院的图书室翻看图画书,在此喜欢上了蒙纸描画;还有他们为我借来的儿童读物,在此读到了第一本《儿童文学》《少年文艺》,并写出了第一首诗,还得到了他们非常热烈的赞扬,并且为此得到奖赏,一只笔帽是小白兔的水笔。从此写诗的兴趣一直持续到高中。可惜终是愚瓜,并无因此而成名成才。这让我后来每每见到二伯父二伯母,总是心下有愧。
因为,在他们身边的日子,得他们最深厚的抚爱最美好的寄托。我去时,家中最小的三姐也已会计学校毕业上班了。我的出现,按说是给终于摆脱抚育孩子辛苦的伯父伯母,凭又添一份负担。但,完全相反,伯父和伯母抢着带我。我记得每每晚上,在饭桌上,伯父给我挟一块肉后,伯母立马就给我挟块鸡蛋。当我听从母亲的叮嘱,总是挟靠自己最近的那盘菜,而且沿着盘沿规规矩矩地吃着那一小块地方的菜时,伯母就啧啧赞叹,瞧这丫头,有个会教育孩子的妈,这么小就比咱家那两丫头都懂事。吃完饭,我抢着去刷碗,把伯父乐得,刮着我的鼻子说:鬼丫头,咱爷俩一块干!伯母就会在外屋喊:老家伙,自己干,宝啊,跟伯母去广场玩去。伯父就抗议:我们爷俩刷完碗,一块去,你先走你的!伯母就扔上一句“老顽童!”
早饭后,伯父伯母就为了谁带我而开战了,伯母说:宝啊,跟我去上班,一会我领你去理疗。然后带你去图书室看书。
伯父不愿意了:“你上班还查房啥的,那么多事,宝跟我带,我带她去找老伙计们给她讲打仗的故事。这个她最爱听!
伯母有时就不跟伯父抢了,有时不行,因为,她有更好的理由,她得辅导我学习,那时我刚上三年级,不能耽搁功课啊。后来,一年后回来,重新从三年级学起,直到小学毕业,我基本是班里的前三名。因为所学课程,伯母都在那一年的治病之余,给我通讲了一遍。不但学习,衣着卫生,待人接物,都受伯母熏染教导:不要穿浑身折皱或脏了的衣服,晚上脱下的衣服一定要挂起或叠整齐;来客人一定要有礼貌,上前问好,递水让座;在外面见了认识的长辈一定先打招呼,喊尊称;平时在外面走路,脸上要始终微笑,不要让人家以为欠这孩子钱似的……,或许这些,也曾在母亲那被教诲过,可印象最深的,还是伯母的言传身教,伯母说话柔柔的特别好听,白净秀丽的脸上始终是让人看了特别温暖的和蔼可亲的笑容。身材不胖不瘦,中等个,白大褂在她身上那么合体。身上有她最喜爱的来苏水的味道,
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听他们讲打仗的故事。抚摸着二伯父一锦盒的各式各样的奖章,每一枚都带着一段真是不堪回首的惨烈的战斗故事。从现在的战争片中,我完全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子,同时因为得他们亲身经历的讲述,我也一眼就会看出现在拍的战争片有多假。我最不敢看的是,二伯父身上的伤,最不能避而不见的就是二伯父和鬼子拚刺刀而被砍去一半的左手两根手指。
二伯父每每在讲述这些的时候,都会无比深情的看着二伯母,并对我说,二伯母救了他一次又一次,二伯母是他的贴身医生,一直是,一直到现在,若没有二伯母精心的护理,一个月至少也要犯一次病住进医院抢救的八十多高龄的二伯父,不可能一次次从死神那里挣脱回来,继续和二伯母相守相伴,笑对残年。
早晚一次给二伯父量血压,三时看着吃药,随时调氧气瓶给伯们吸氧;有保姆不用,亲自料理伯父的一日三餐,一天也不间断,一直到现在,眼内已得老年白内障,看不清楚,还是会监督着保姆,无时无刻不按时按点,进行着她的相当称职的即使妻子又是医生的职责。二伯母受我们家族的敬重,不单是对二伯父的精心服侍和她的辈份。
二伯母有一颗宽容仁慈的博爱之心。
对二伯父这边的亲人贡献也特别大,因为他们生活条件相对好些,在那些特殊时期,可以说,他们俩的工资和吃穿用度,都节省到了最低限度,而把省下来的一切,都帮衬到了老家最需要的亲人身上,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他们听说有得病有遭灾的,第一时间伸出援助之手,一直到现在还是。虽然都生活好了,可是,他们还是只要听说老家人有了啥困难,必定是要多多少少帮衬上一些,二伯母说,这样,他们心里才舒坦。并且最为难得的是,出钱出物不说,老家有得病的,能接到他们那里的,或扑他们而去的,他们从没有慢待不说,在那里吃住花销,他们一律自己出,不让来者负担一分。即使不是亲人,扑着去的村里或县里的老家人,待遇也是一样的。
父亲他们弟兄们的感情,一直是感情至深,互帮互助,亲情浓郁,给我们子孙辈做出了很好的榜样,家族也因此在老家中是最为团结和欣欣向荣的,这一切无不缘于贤淑仁爱的二伯母帮二伯父用心调理的结果。大伯父走得早,二伯父就是他们弟兄仨的主心骨,家里或心里有啥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跟远在千里之处的二伯父二伯母唠叨唠叨,尤其二伯母,最是他们这些都已七十左右弟兄们最贴心最敬重的比母长嫂,一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会电话打到。
记得,他们听说我母亲走了的消息,立马电召我父亲去他们那里小住。陪伴我父亲渡过最难过的一段时光。而在过后一年的春节,我去看他们,伯母还单独跟我谈心,从工作到家庭从老公到孩子一一关切到,并开导我在家庭变故中遇到的一些郁结在心中的感情纠葛,而且一再叮嘱我有事就给他们电话。伯父,已天天氧气瓶侍候的伯父,还像我小时候那样,捧着我的脸,亲着我的额头喊着我的乳名,叫我快乐开心,那刻是我在母亲走后,感受到的最温暖的来自亲人的贴心关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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