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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欣赏超然 于 2013-5-10 20:55 编辑
那年,我青春年少,雄性荷尔蒙在体内旺盛分泌。
那年,我凭着家里的关系和狼一样的狠劲收服了一群小弟。
那年,我用铁棍和砍刀为表哥夺下一个又一个工地承包合同。
作为回报,表哥把一个已经装修好的小型迪吧送给了我。每天夜幕降临,我和我的小弟们开车把一部分人马送到工地负责砂石料的收购结算,然后带领另一帮人回到我的“冰灵天下”——这是我迪吧的名字。我们每晚八点开门,凌晨两点打烊,然后去吃宵夜,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去处。我几乎天天昼伏夜出,至于这个城市的太阳,我早已经忘记了它是个什么模样。
我的座位在迪吧的最高处,我可以俯视全场,甚至有时候,我有种君临天下的错觉。当我一个人静静喝酒的时候,我的小弟们绝不会随意打扰我,他们除了收收门票卖卖饮料,剩下的时间便是满场子找漂亮女孩搭讪,还有几个神神秘秘的,我知道他们在出售冰和丸子。我不会阻止他们的堕落,因为他们越堕落,便越背离社会,越背离社会,才会对我这个大哥越忠心。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利用,如果你不被人利用,只能说明你没有价值。
二十五岁以前我没交过女朋友,属于我的永远是一夜情。谈恋爱?笑话,大家那么忙,谁浪费时间去恋爱。但是,宿命般的,在我二十五岁那年,我遇到了燕子。
很狗血的剧情,燕子跟朋友来“冰灵天下”玩,与我的小弟们起了点小摩擦。一般这种小事他们自己解决就可以了,但当时,一个激光束照在燕子脸上,只那一瞬间,我感觉内心深处出现一种从未有过的空旷和愉悦。——这种感觉,类似经过漫漫长冬终于呼吸到一口来自遥远海边的温暖而湿润的空气一样——简单的说,我的春天来了。
很自然的,我走近他们,轻声但严厉的训斥了我的小弟,然后满面笑容给燕子赔罪,“为表诚意,我请你们吃宵夜,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然后,我得到了燕子的手机号,再然后,我成功的把她单独约出来吃饭,再再然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密切。甚至我的小弟们见到她不再称呼“燕姐”而是称呼“大嫂”。
有一次我听到一帮小弟在议论我,“你说咱们黑哥把燕姐睡了没有?”“我觉得没有,你看燕姐那个虎劲,估计黑哥占不着多大便宜。”“嘁,你懂个屁,黑哥这样天天换女人的主,能忍得了这些天?”我微微一笑转身而去,一群小屁孩,哪儿知道谈恋爱的甜蜜,那是一个瓜熟蒂落孕育的过程,重点在过程,又不是结果。
如果不是那场惊动公安厅的械斗,我无法想象我跟燕子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为了一个工地的砂石料供应,我带领四十多号人与临市的另一个团伙发生了械斗,当那一伙人的老大对我打出那一枪的时候,燕子奋不顾身的拉开了我,身中一枪。当晚我们所有人被警方一网打尽,由于家里的关系网,我被判入狱三年零两个月。出狱后我知道了两个消息,燕子死了,燕子是警方的卧底。
我拒绝和以前的任何朋友联系,去姑父开的公司里做了业务员。
杏花落,桃花开,年复一年燕归来。
我抱着呀呀学语的儿子看门廊里一双燕子正在衔泥筑巢。母亲指着燕子对儿子比划着说:“燕子,燕—子——”,我忽然想对儿子说:小子,知道吗,你曾经有个阿姨叫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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