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新解玉玲珑 于 2010-12-2 14:16 编辑
我常会以不同的年龄呈现在人前,比如昨天,你感觉我是妙龄女郎,但前天,我可能只有八岁,跟一个叫秋江澄的孩子一板一眼的争论下一集里柯南会不会杀人。现在,我想告诉你,那一年,我八十岁的时候,遇上的事情。
我不担心自己的行止是否逾矩,因为我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并且年龄、形骸对我不成问题。哦,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脱掉这件衣服,重换一件,但我的灵魂却总漂浮在距地面几十米处。即便在那儿,我依然可以悲悯地看着你们,这些可怜的人,如何在为生存奔波。
那一年,恰逢第四次世界大战。美国称霸已经太久,整个世界显得死气沉沉,中国的经济高速发展,极欲取得领头地位,而恰在这时,气候变得越来越冷,一场史无前列的严寒把整个地球北部变成了冰窟,随之而来的一场严重的经济危机席卷全球:股市崩盘,工厂停产,到处是失业的工人,他们拖子携女,流浪于街头。富人变得很穷,穷人几无立锥之地,平时温情脉脉的面纱一旦撕开,战争就不可避免的暴发了。
那时候我形体的状态是八十岁,我蜷缩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孤苦零丁,无依无靠。陪伴我的,只有一台电脑,它能连接着我和我的亲人们。
你会很纳闷我为什么诺大年龄竟然一人离家外出,是的,因为我爱好旅游,很简单,一个人的旅游就象一场精神的盛宴。所以当我拖起行李箱向一个陌生的地方出发那刻,我总会兴奋的用我露风的嘴大声地唱: Let's go crazy,
Let's go crazy
I can feel hot in my flesh and bone
I don't wanna be here…… 我喜欢住进这家宾馆的这个房间,是因为它的窗外正好有一棵高大的果树。碧绿的树叶间挂着红彤彤的果子,很诱人。并且宾馆服务员告诉我,只要我肯,我可以随意从房间伸出手去摘果子吃。当然,她说这话前认真地看了看我瘦弱而枯干的身躯以及我豁牙的嘴,我的手正抖着,斑白的头发在夕阳下泛着耀眼的光。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住下了。
那棵树上,有一只鹪鹩在唱歌。风起时,叶子哗哗地跳舞,急切地打着招呼,我能听懂它们说什么。它们说,要打仗了,我们很快就要分手了,真可惜,真可惜。第四天,真就打起来了。当然不是枪和炮,而是原子弹。我头天晚上告诉那个瘦瘦的服务员,让她跟所有人躲一躲时,她好玩地看着我抖动着的嘴唇,使劲忍着没有哈哈大笑。我嗫嚅了半天,终于沉默了,一切都是命,多说何益?
我从地下室钻出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到处是废墟,路上几乎不见行人,那棵果树,早就带着它的果子没了踪影。一群肥硕的老鼠呼呼地跑过空荡荡的马路,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孩儿,站在那棵果树处哭着找妈妈。一只小猫蹲在她的脚边,温柔地舔着她的小脚丫,小脚丫青青紫紫的。我拉起她的手,小小的,脏脏的,嘴唇干干的,脸蛋上擦破了好几处。我把从地下室带出来的一把葡萄干给了她,她看了看我,不再哭泣,很认真地吃起来。我拢过她小小的身躯,眼泪流下来。
我很少流泪,是因为这世间没有什么可让我喜或者忧的事情。即便知道我们几乎用原子弹把美国翻了个底朝天,知道世界上已经不会再有第二个强大的美利坚合众国时,我也没有笑。打仗啊打仗啊,我们真需要打仗么?发展啊发展啊,发展就是为了造出更先进更有杀伤力的武器么?与其相互毁灭,人类不如一直过着那种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生活了。
于是,你可以看到,那一年,我八十岁时,一个老太太流着泪,带着一个小女孩和一只猫孤独地在街头上蹒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