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可爱

菊花古剑

文/李建
　　舅舅家的表妹升级做了妈妈，闻听这消息，我们这些三亲六故便不约而同地奔向舅舅家。舅舅家一下子热闹起来，七大姑八大姨把这孩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夸大眼睛漂亮，那个夸小嘴好看，总之一句话，哪哪都可爱。
　　注意力全放在了孩子身上，竟忘了走路不方便的姥姥。姥姥想去卫生间，唤了半天也无人听见，姥姥急了，把放在床上的那些小孩的帽子啊、围嘴啊都套在自己身上，又拾起一个拨浪鼓转了起来。叮叮当当一响，大家才把目光转向姥姥，看到老人家这副模样，全家人笑得前仰后合。姥姥说：“你们这些以貌取人的家伙，就喜欢看可爱的，逼着我用这招。”打那开始，我们都称孩子为“小可爱”，称姥姥为“老可爱”。
　　其实姥姥身上从来都不缺乏可爱。
　　记得姥姥刚退休那会儿，腿脚还利落得很，经常出去逛街买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回来。买得多了，假冒伪劣也自然少不了。一开始姥姥也自认倒霉，管住自己的手不买便是，可是当老姐妹们也跟她抱怨时，姥姥那副侠骨柔肠就按捺不住了。带着老姐妹杀入市场，那派头，如果嘴里叼根牙签，脖子上再搭一条白围巾的话，跟香港电影里演的也差不多了。小贩死不承认，可他那张嘴哪里是姥姥这退休老教师的对手啊，几个回合下来，小贩不得不赔礼赔钱。慢慢地，姥姥竟成了维权高手，还做了工商部门的“民兵”。街坊们拍手称快，商贩们也越来越规矩，后来听说不少商贩们给姥姥取名叫“包阿姨”，姥姥知道后很不屑地说：“我有那么黑吗？”
　　姥姥不仅好得可爱，有时候也“坏”得可爱。这事还得从那位已经当了妈妈的表妹说起。表妹与表妹夫是大学同学，郎才女貌，甚是般配的一对。可舅舅与舅妈就是不同意，原因很简单，男孩家是农村的。表妹心中不快，可又拗不过爸妈，只好找姥姥帮忙。姥姥也不含糊，立刻献一妙计。姥姥退休之后，有关社区的大事小情舅舅和舅妈就全权让姥姥去处理。那天姥姥向舅妈要户口本，说社区有用，舅妈没加合计便把户口本交予姥姥。姥姥骗出户口本，就让表妹和男朋友去婚姻登记处领了证。舅舅舅妈知道此事后火冒三丈，可那又怎样，木已成舟。如今呢，表妹夫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在城里买了大房子，舅舅舅妈每当提到这姑爷都笑得合不拢嘴。每每此时，姥姥总是说：“得了这么个好女婿，你们得感谢我这个老骗子。”
　　再后来，姥姥的腿脚就不如从前了，虽然出门少了，但却没关住姥姥那颗心。从读报到上网，姥姥知道的新鲜事一点都不比我们少。那天又去舅舅家，姥姥把我叫到身边问我玩不玩微博，我表示当然，姥姥让我“粉”她，我就问她的昵称，姥姥悄悄对我说：“我叫‘老可爱’，头像是hello kitty。”
　　可爱，说的是一种状态，与年龄无关。

野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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