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夫人
肖遥12岁的时候，头上别着粉红色的蝴蝶结。
这个记忆想来柔美且残忍，那蝴蝶结就像柳巷如是头上熠熠生辉的金簪。肖遥站在窗前看云蒸霞蔚的桃花，总会想起粉红色的蝴蝶结，总会想起柳如是。宁静的心总隐隐会躲避一些东西，比如柳如是的金簪。总会熙熙攘攘接纳一些东西，比如粉红色的蝴蝶结。
这个别墅幽静，来访的人都那么说。沏茶奉水的肖遥这时候总会启齿一笑。这个时候就会有人说往来无白丁的话，也有人就会转移幽静的思绪目不转睛对肖遥的笑叙谈起新的话题。肖遥的乳房露一半藏一半，恰到好处给人端庄又不失风情的想象。尴尬的眼神被捕捉到了，都会说知性美人之类的话，肖遥嫣然一笑。
别墅前院种满桃花，青砖白栏延伸到低矮的院门口，18岁的肖遥就是那样走进这个别墅的。那时候桃花盛开，肖遥心都醉了。她在桃园里转悠，不忍心折一枝。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一个奇怪的思绪溜进心田，她要是这院子的主人该多好啊。
院子里静谧，甚至没有鸟鸣，只有蜜蜂和蝴蝶飞舞。这种静曾经给肖遥心旷神怡，也给肖遥风情激荡的悲伤，渐渐的情绪又沉寂下来，却再也找不到处女般的那种静谧了。
很难说肖遥喜欢不喜欢这个桃园，或许那种刚刚接触桃花的惊喜早已荡然无存，却无话说出心境飘逝的缘由。她仍然住在桃花掩映深处的别墅，那些如山一样压抑着肖遥的书架和她锅碗瓢勺一样，宛然成为肖遥血脉的末梢神经，哪怕掸掸一本书身上的灰尘，那动作也会传导到心房，疼痛难忍，苦楚不堪。
后来黄大师开玩笑说过，你的乳房那样美丽，不收你，那是罪过。
肖遥想起那是第一次跪拜黄大师，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她满眼都是黄大师的学问，没有丝毫情绪亵渎黄大师的每一句话。甚至后来黄大师抱着她上了象牙床，第一次的血脉奔涌也那样激动。黄大师不遗余力给她身体里灌输黏糊糊的营养，她也在想，那些东西也是有思想的。她躺在黄大师身下，黄大师像一只蝴蝶依附在溅血的桃花上。羽化成仙的舒适感从劈腿的瞬间蜿蜒到脑海，肖遥叹息自己的空白顿然成为一幅浓墨重彩的国画。
那时候，桃花已落，桃子已然成熟。
后来陈大师搂着肖遥的时候说，你跪拜老黄那一瞬间，看见了你的白内裤。肖遥想起来陈大师那时候刚好也来拜访黄大师，脸上红了一下。脊背发痒想动一下，却被陈大师紧紧拥在怀里不能动弹。陈大师的坚硬依然停留在身体深处，不时动几下，肖遥没觉得不妥，闭上眼享受陈大师的爱抚。
肖遥说起黄大师的束缚，陈大师垂泪一对。肖遥心里不禁激荡起陈大师的那些诗篇。当陈大师亲吻肌肤那一刻起，肖遥想，这是可能的吧。陈大师没有按照黄大师的程序脱光她，也没有趴在她身上给她快乐，而是亲吻她的全身，甚至吸吮她的最畅快之处。陈大师说，羁绊是文思大敌，顺其自然是天成，就像做爱，怎么样都行。
肖遥回到别墅并未说起陈大师，黄大师却拿着肖遥的宣纸留墨摔在案几上，然后拂袖而去。肖遥知道，大师就是大师，些许的分毫差别也是能感知的。
肖遥去给黄大师请罪，跪了一天也没等开门。
肖遥做了黄大师喜欢的燕窝汤，门仍然没开。
肖遥想，难不成黄大师真的厌恶自己了？可他为何拿自己的错误惩罚他自己呢？不吃饭，想羽化成仙忘掉这丑恶世界？
秉持红烛，贸然推门而进，瞥眼看见黄大师啃着苹果看经卷。
肖遥却想，几天不出门，拉撒在哪儿呢，也没闻见腥臭，屋里弥漫着熏香的味道。
肖遥青纱裹身，红烛光里，乳房若隐若现。
肖遥心想，只能这样了。
走近前，黄大师笑了，一口气吹灭红烛，两只手伸过来。一只手揽住肖遥的腰肢，一只手摸住肖遥的乳房，黄大师说，躺下吧，原谅你了。
后来黄大师讲经时候说，姓陈的那都是歪门邪道，我怕你误入歧途，由此埋怨你不识好歹。又想想，你年轻无知，就原谅你了。又说，那几天闭关，并非有嗔念。
肖遥自然感激，心里却不免轻薄，难不成上了身子就是原谅？
黄大师慈眉善目却力道甚巨，肖遥佩服大师这说法确实并非浪得虚名。后来黄大师用绳子缚住肖遥悬梁，肖遥并无话说，黄大师会有交代的。黄大师说，静心要有一个痛苦过程，我绑你是为你好。肖遥点点头，嘴里早塞上了东西。
桃花开了，只能闻见，不能看见，窗子是关闭的。阳光漏进屋子，肖遥会发呆一会儿，但心思又转到黄大师给摆在案几上几十部书上。黄大师那些话可能是警告吧，若今天的泛读没完成，上床是不可能的。
黄大师不轻易给肖遥传输身体里有营养的黏黏糊糊的文学精子，那些话就算是威胁了。紧紧缚住的绳索早没了力道，嘴里的物件也早就去掉了，肖遥却再也不想出屋了，那些书紧紧绑住了她。
红烛点亮，肖遥会忍不住求黄大师上象牙床，铺开绫罗绸缎，舒展洁白玉体，眼神的渴望被黄大师看到，黄大师叹一声说好吧。还没接触的短暂真空时间里，肖遥感觉自己又成了一张洁白的宣纸，没有黄大师的渲染，自己万万不会有出息的。
黄大师故去的时候，没有留给儿女任何东西，而把别墅留给了肖遥。那时候，肖遥已经成了肖大师，而别墅里的小女孩是黄大师的鲜活传承。
桃花你啊你。
小女孩会和桃花说话，肖遥却只能听懂这一句话，剩下的都是女儿的桃花语，不懂也不愿意去懂。肖遥给女儿指着山一样的大书架说那都是知识，女儿说那是木头，没有桃花好。肖遥有些悲伤却不能传递给女儿，那些小叶檀的书架可能比那些书值得驻足观赏，但那些泛读精读过的书沉浸了自己太多的青春影像。或许女儿不需要传承？
女儿大了那些天里，突然要蝴蝶结，肖遥说不好看。若是在大群的蝴蝶结边上，女儿会欣喜抚摸，肖遥会突然拉住女儿就走。女儿后来大了，就会告白，妈，蝴蝶可能伤你心了吧？
肖遥早就是大师了，是闻名遐迩的蝴蝶夫人，每个新作品发布会都有蝴蝶的命名。粉丝们早不理会光明女神或枯叶的寓意，直呼蝴蝶夫人。
肖遥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元旦即日，总有一只蝴蝶飞进窗户，绕着书架飞一圈，然后抛出别墅走掉。
这个元旦会来吗？
女儿大喊妈妈。
肖遥从厨房跑出来，以为女儿被饭菜烫了。
却看见一只蝴蝶立在女儿手背上呼扇翅膀，女儿的筷子没敢动，脸上有兴奋有笑意。
肖遥说，那是你爸爸。
女儿说，鬼才信。
肖遥说，你不信说说，乖，落在肩上。
女儿说，乖，来肩上。
蝴蝶迟疑半晌，落在了肩上
女儿说，乖，落头上。
蝴蝶落在了头上，呼扇翅膀。
女儿说，乖，吃一口燕窝汤。
蝴蝶飞走了，从窗口。
女儿跑到窗口，外面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见蝴蝶。
肖遥看女儿去了窗口，坐着没动。12岁了，或许该懂事了。她知道他就是黄大师，回来看看，但绝不告诉女儿那是谁，只能是父亲，或许只能是一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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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4-1-2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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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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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 12: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