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儿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陈旧的盒子,盒子上面覆盖了很多的尘土。洁儿轻轻地擦去盒子上的尘土,慢慢打开盒子,一串用发丝串成的玫瑰紫的风铃静卧其中。看到它,洁儿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种浓浓的涩味从心底窜起,一种潮湿漫过洁儿的眼眶。那是洁儿永远不愿提及的往事,强锁在心灵深处。洁儿用手抚摸着风铃,记忆从洁儿大脑的深层杂乱无章地浮现出来,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那一年,洁儿上高一。洁儿看过很多琼瑶的小说, 也听过好些男生女生们暧昧的玩笑。也许洁儿是受环境的影响,洁儿暗恋上了同班的军。说也奇怪,当时是个地地道道的学生“混子”。在军的日程安排中,上课就如同去逛街一般的可有可无。逃课、酗酒、打架、玩儿扑克倒成了军的每日一歌的项目。说也奇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赢得了许多女生的芳心。洁儿和许多女生一样都喜欢军的那种洒脱,喜欢他对朋友的大方。可惜,军当时喜欢的女孩儿不是洁儿。
一天,军的铁哥们儿海叩响了洁儿教室的窗户。海带着浓浓的酒气,扶着敞开的窗扇说军相约洁儿到操场一叙。起初洁儿还不大相信,但面对有酒壮胆的海词不达意的表述,还有醉眼透射出来的那份真诚,使得洁儿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洁儿的心中根本不设防的头脑一下子就慌乱如麻了。初被人约,欢喜、羞怯、不安、期待等情绪已不允许洁儿对海的言语做出任何反应,心里便欣然接受了。当洁儿在迷茫中回过神儿的时候,海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洁儿低着头站在军的面前,羞涩地红云布满洁儿秀美的脸:“你找我有事吗?”洁儿怯声声地问,声音很小却流露出少女独有的韵味。
“呵呵,我发现一个问题,发现你一天有事没事的老看着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军晃动着身体,一只手在洁儿的肩上拍了两下,醉眼迷离地看着洁儿,军好像喝了很多的酒。
“别瞎说,谁老看你啦,自作多情。”洁儿本能地扔给军一句话,然后逃也似地把脸别向一边。洁儿心里的小鼓敲打个不停,脸更红了。
“哈哈!”军大笑起来,仰起头,眼里有着隐隐的泪花:“ 我要离开学校了,离开教室,离开同学,呜呜!”军双手抱头,慢慢蹲下身去,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洁儿听不懂军的话,忙不停地追问着。
军猛地站来身来,用手使劲擦了擦眼泪:“我要去上班,去挣钱!”说完军转身就走。
“为什么?能告诉我吗?”洁儿大声地问。
军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晃了晃大声地说:“等着我,我去挣很多的钱回来娶你,一定让你成为我红地毯上的新娘!”
那个周末,洁儿没有回家。洁儿在海那里得知了军的不幸遭遇,军的母亲因不堪忍受父亲酗酒后的打骂饮恨自缢。没有两天,军的父亲因酗酒过量死于一场车祸。家里只剩下了年事已高的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带有残疾的哥哥。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军一个人的肩上,军不得不辍学回家上班挣钱。
军不久就找到了工作,在郊外的一个轧钢厂上班。
军偶尔到学校找过洁儿几次。其实洁儿喜欢和军在一起 ,洁儿和军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无话不说。在洁儿的印象中,军总是微锁着眉头,紧闭着双唇,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在忧虑着什么。深沉宁静。倒是洁儿不甘寂寞地找着话题喋喋不休地扯上半天。当洁儿问军为什么不爱说话时,军回答:“我爱听你说话,要是两个人都爱说话,将来在一起的时候那还不吵翻天啊,我是为我们的将来做准备,学会沉默。”
有半年洁儿没有见到军了。时间已到了高考前夕,洁儿碰到了海。海刚从军那里回来,眼睛红红的。海看到洁儿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最后在颤抖双唇中挤出几个字来:“有时间你去看看军吧,他很累。”没等洁儿回答海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洁儿想和海聊聊军时,海已经走远了。洁儿没有回家去模拟高考,也没有去看军。而是莫名其妙地到街上买来彩纸饰铃,回到家里一板一眼地编起了风铃。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用在了编风铃上。那是多么漂亮的风铃啊,铃花低垂,一个个天蓝色的小星星错落有致地附在期间。泛着若隐若现晶莹的亮点,就好像阳光下微波粼粼的湖面。淡黄色的铃铛紧叕其上,铃花里吐出长长而优美紫色花蕊。洁儿非常得意自己的处女作,因为是用洁儿的一周时间儿凝成,她想等高考完再送给军。
高考对于洁儿来讲,并不像老师家长宣扬的那么可怕,只是在肩上卸下一副担子而已。这边下课铃一响,那边洁儿便马不停蹄地奔向军的小屋。
出乎意料,军的小屋紧锁着。洁儿向邻居打听军去哪了,邻居说:“军已经走了十多天,唉!多好的孩子呀……”
“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洁儿满腹孤疑地问道。
“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邻居哀声叹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请您告诉我。”
“军的工厂发生了意外,锅炉爆炸。军为了救工友自己被铁水烫伤,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人就不行了,唉!多好的孩子呀,就这么走了……”邻居眼里含满泪水。
洁儿听到这里,一切都明白了,手中的风铃跌落在地上……
洁儿看着眼前的风铃,泪水又一次地流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