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020】小城小事

爱张新可以吗？

　　
　　                                                                  小城小事


　　小城灯光迷眼，冰岚倚在窗前俯视小城灯火。夜色里的光源光晕透着暧昧的情调，给路人车辆贪婪的眉眼。那路上是残雪凝冰，肮脏不堪，仔细听甚至能听见车轮挤压残血的咯吧声。
　　或许应该去看一场电影，但也不一定。
　　下班路过电影院，却没这心思，只想着赶紧回家洗洗澡。
　　现在发丝未干，却想着去看电影，或许听点音乐？
　　洗澡的时候，她对着镜子哭了好久。香香的浴液渗下皮内三层，也没法洗掉那种突如其来的肮脏。让热水在身上跳舞，某种窒息某种死亡的气息也是那么香。冰岚更多时候是淑女，此刻却想变成赤裸无毛的母狼。那些被扔的化妆品又被捡拾起来，玻璃茬子刺破的手指流了血。隐隐的疼，隐隐的痛，或许这才是一个老天命中注定的惩罚。
　　电话响了，是闺蜜打来的。
　　闺蜜说，你下午打来电话，语无伦次的，我也没心情听。孩子睡了，你说说，我听听，是不是老色鬼得逞了？
　　笑起来。
　　冰岚没在意闺蜜笑，她喜欢大笑，这没什么。
　　冰岚说，下午给你打电话，当时我慌了，我想报警，又害怕……
　　闺蜜说，他妈的，真得逞了？气死我了！不对啊，你们单位下午那么多人，怎么就得逞了？你不会喊吗？你一喊，老色鬼一下就软了，哪有心情继续。笨啊你。
　　冰岚说，太突然了，我都懵了。只顾和他反抗求饶，哪顾上喊了。
　　闺蜜叹口气说，唉，当事者迷，我当初也笨啊。不过好了，咱们以后都是贱货了，都是婊子了。女人嘛，让男人们惦记，是咱有魅力。我后来提了好多要求，那老家伙都乖乖答应了。你也提，不能便宜了老色鬼，咱又不是婊子，谁来上都行。
　　冰岚说，我不想忍，他会得寸进尺。此前就是摸摸我手摸我屁股，我都忍了。最多年会时候趁着喝酒抱抱我，我没想到下午他会那样，不容分说霸王硬上弓。姐，我当时穿上裤子都想推开窗子跳下去，实在不想活了。
　　闺蜜说，傻瓜，千万别那么想。我们单位那老家伙上我，没完事那会儿我都想好了怎么弄他。哎，是不是直接趴在办公桌上？
　　冰岚没吭声，她不知道该如何说。
　　闺蜜说，妈的，都是这招式，没啥新鲜的。哎呀，我儿子醒了，等我啊。
　　冰岚挂了电话。
　　想了想，冰岚给妈拨了电话。
　　妈接了电话说，哎呀，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下午托人捎来一万块钱，给你爹看了，你爹高兴的，说到底见回头钱了。
　　冰岚说，我没有啊。
　　妈说，来那人临走说是你们局长，你看我都让人喝口水。他说了，刚好路过咱们小区，说你出差了不得空。人家局长说了，说你工作能力强，准备让你当主任呢。哎，你说你没有是啥意思?
　　冰岚说，我没有出差……
　　妈说，闺女孝顺妈知道，怕俺们担心，出差在外要小心小偷割你钱包。闲了去部队住两天，早点怀一个。
　　冰岚说，嗯嗯。
　　走过去，打开CD机，找了一个唱片，一看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放下了，又找了一个是勃拉姆斯的《匈牙利第五进行曲》又放下了，找了一个德沃夏克的《夏天最后的玫瑰》。等音乐响起来，冰岚却更烦了。但她没有关掉，而是呆呆坐在沙发上出神。
　　冰岚想了好久，忐忑不安给初恋男友打了电话。
　　男友好久才接电话，说，姑奶奶，你咋这个时候打电话。小宁问是谁电话，我说是张市长，你胆子也太大了。说吧，啥事，我在卫生间呢。
　　冰岚突然不想说了，挂了电话。
　　当初热恋那么久，也没给过他一次，现在说了，他或许会笑话的。男友不止一次问为什么，冰岚一遍又一遍说我们家是小城名门望族，从小就被告知要守妇道。走路提胸慢步，吃饭不许出声，笑要遮掩唇齿，说话不许高腔，穿衣不准露脐，睡觉不准光身，别说这个这个了。男友很懊恼，但一直没死心。有一次在他家，搁不住男友求情，冰岚心软了想给他，却被他父亲发现了。男友被臭骂一顿，冰岚觉得那是骂自己，再也不那样想了。后来也就走散了，嫁给了别人。
　　男友又打过来，说，你怎么挂了？是不是你老公出轨了？唉，现在像我这种好男人稀缺了，你原谅他吧。
　　冰岚说，不是，是工作上的事……
　　男友打断她说，你可别胡思乱想的，你知道现在考公务员有多难，一千比一啊，都是人尖子。进去了就要珍惜。你那时候，我是豁出命给你疏通关系，成绩好顶个屁用，人情最重要。要不然，说句难听话，你就得陪着市长睡一回才行。
　　冰岚说，你说话咋那么难听啊。
　　男友说，小乖乖，你今天能顺利入局，我是答应了小宁她爸爸娶了他闺女才有今天的。你要是想不开去下海，我这一切努力都归零了。
　　冰岚突然想哭，总以为男友是因为她坚持忠贞到新婚之夜才离她而去。怪不得，男友结婚那天他没有给她什么说法，只是当场托人给她一句话，世界很美好，但总会有些解不开的谜团。
　　男友说，小宁也很好，但没有你那么好，她叫我了，挂了吧。
　　刚挂了电话，老公突然进门了。
　　冰岚说，呀，你咋从天而降啊。
　　老公说，出差返程，留宿一夜，明天要回部队。
　　冰岚说，没吃饭吧？
　　老公说，我想吃燕窝粥。
　　冰岚一下子脸红了。
　　久别胜新婚，老公像一只冲锋枪不由分说打出了一梭子子弹。冰岚记得当初新婚时老公的感叹，没想到你是初绽梅花，这太不容易了。冰岚由着老公翻江倒海倾吴蜀，羊肠小道不在乎了，波涛汹涌不在乎了……
　　风平浪静了，冰岚说，今儿很郁闷的，局长今天强吻我，我拒绝了。
　　老公说，他再敢这样，老子毙了他！
　　冰岚说，你没问问啥原因？
　　老公闭着眼说，不想问，我对我老婆有信心。
　　冰岚想继续探讨一下某些骚扰问题，老公咕咕哝哝说，老婆，我想睡了。
　　冰岚也睡了，躺在老公臂弯里。
　　第二天，冰岚刚醒来，就听见一阵枪声。趴在窗户上看楼下，老公的手枪冒着烟，局长死在地上，一大摊血。眼看着老公被抓走了，眼看着老公被上了铐子，眼看着老公被法庭法槌击破额头，被判处死刑。她奋不顾身跑上前去，喊着老公说，我还没怀孕呢，给我个孩子，给我个孩子……
　　老公说，岚岚，岚岚，做恶梦了吧。
　　冰岚看了看窗户，看了看老公，又躺下了，还是躺在老公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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