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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一个又一个电话催促下,清明前的某一天,老大家、老二家终于都到了。拎着装满了祭品的塑料袋,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墓园。
墓园里,前来扫墓的人三五成群,络绎不绝。风和日丽。阳光透过薄薄的云罅折射到苍翠的松柏,青绿的草地,一片疏朗祥和。
大儿媳说:“当初选对了,这里的墓地看上去很不错。”
“是啊,是啊。你看来扫墓的人还很多呢。”二儿媳连声应和。
一家人来到墓前。她说:“老头子,我和孩子们来看你啦。”接着大家就开始忙碌。摆上祭品,燃起香烛,插上柳条。老大招呼妻儿:“快快,赶快拜拜。”小儿子也拉着妻子和女儿紧跟其后,两家人依次一一拜祭。
香烛未燃尽,酒却已洒过三巡。老大看看手表说:“妈,我们买的是返程票,时间差不多了,一会我们就得走了。”
“这么匆忙。你们怎么不买迟几天的票呢?难得回来也不多呆几天。”她的神情有些僵硬。
“还不是为了孩子吗?今年中考了,怕耽误功课呗。”大儿媳使劲堆着笑,帮忙把折好的锡箔点燃,火光唰的蹿起来,扑面的热浪逼得人直往后退。大家解衣撩袖埋怨这早春的天气也如此炎热,孩子们直嚷嚷口渴。
二儿媳戳了一下女儿的脑袋:“你这丫头就是烦人,这里哪来商店买饮料。”
正忙乱间,老二的手机响了。他匆匆接完电话说:“妈,厂里有重要的客户来了,我要马上赶过去。妈和我们一块走吧。”
“这香烛还没熄灭呢。”她欲言又止。
大儿媳一脸不舍样:“妈,我们过几天就回来看您。您上次在电话里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这次给您带了营养品,您可别忘了吃啊!”
她闷声低头拨弄着烛火,“我没事。你们有事就先回吧。”
“妈您保重身体,我们一有空就回来看你。”
“奶奶再见!”
顷刻间,一大群人走得干干净净。
春天的气候阴晴不定,乍暖还寒。太阳怯怯躲进了云层背后,天空渐渐变得阴暗。一阵风吹过,刚才装祭品的白色塑料袋呼啦啦顺势而起,追随他们离去的方向忽上忽下飞舞着。可随即树静风止了,它晃晃悠悠落回地面,微微挣扎两下,就妥协了。
她佝偻着身体在自家墓碑旁坐下,掏出一张医院检验报告单,那上面的字刺得她眼睛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唉!老头子,孩子们忙得连听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呢!老头子,你等着我,也许要不了一些日子我们就要见面了……”
手指一松,纸张颤微微飘进火堆里,瞬间就化为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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