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他俩面对面的坐着,真心话旁人决然听不到。
张子道:“你坐在屋里也不去找他们,让老婆去?行吗?小软,你应该去,你挂个尿袋也好看。”
“我走到半路又回来了,”
“唉!小软我说你什么好,现在你还顾及什么?命差一点都丢了,还要什么面子,你疑心病太大,你不去找矿主他会来找你。现在可好生活费都犯难l了。”
小软默不作声,一脸茫然。
张子看着他的脸,心里又唉了一声,从不修边幅的老脸如他所说——算是文人,可是太柔弱的无能了:总是低声细语、断断续续,不会大叫大闹,自己出了事却窝囊的躲在了宿舍如宅男一样,打发亲人跑事。也应了他先前好的时候整日研究文学的劣迹,像是书呆子,也没有一点振奋的话。
那年冬天的某日,逃似的休假回家的小软,在一个丁字口偏偏被大货车给撞了,身体多处骨折包括很主要的胯骨,肺部也有挫伤带着出血、尿管断裂,好端端的人一下子躺在了病床上全靠伺候,失去了生命力。那天时间是傍晚,天气还很冷,下着小雨,白天早早的就黑了,如今小软回忆道:天太黑,什么也看不清,记得轮廓是一辆大货车,颜色 摸不清,车牌号不知有没有?又好像让这不痛快的一页往事赶快翻过去,朦胧的说着。
这些话听起来,让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堵住了回答的话,难道只能认命。
现在小软穿着“时髦”的起毛的睡衣,趔趔趄趄出现在了矿区里,携着夫人进行着不知后果的“谈判。”
张子道:“你一个正式工多牛,让他们赔钱就是了,”
“唉!可人家说这不算下班途中不算工伤,”
“那虽然在晚上到了家,那是因为家远啊!”张子努力的辩解道。
“人家不管你那么多,好像是只管下班后两个小时,”
“那这咋办?自己花了好几万了,煤矿不管了?”张子恳切的叫道。
“大货车也找不到吗,警察在忙什么?”补充一句道,
“公家人的事很多,咱这是小事,慢慢等吧!”小软低着头说着。张子无助的坐下又站起,想帮忙却觉得自己如蚂蚁的渺小,或许也有某一天被踩死的时候。“正式工就没有一点优待吗?何况你干了五六年了?”“第一次来的时候,也给了一万元算是补偿一点医疗费,可比起来如杯水车薪。也恭恭敬敬的安排了住处,咱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谈条件了,到如今又几个月了,再来的时候,住的地方也变得更简陋了,要钱的事都好像得了瘟疫躲得远远的,好像好人眨眼间变成了坏蛋。可这八九万就白白的花了”小软耷拉着脸没有一点表情,是憎是爱难以察觉,此时的心里年龄好像到了八十岁,无关紧要,两条长腿变得罗圈了许多,挂着尿袋一叉一叉的挪着步子。“吸烟、吸烟小张,”小张猛抽一口,想说什么也不知说什么好?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老烟民的他摸摸那里都不适从,有了内伤不吸吧,干巴巴的停止住了两手。
“你要是有拍桌闹板凳的阵势,想必还会给你点钱,可听说你的老婆也是一个扭捏的人,唉!难啊,我的兄弟,胳膊拧不过大腿,”
“嗯,叫她去了,”好像是挤出来的话,甚至听不清楚。张子扔了烟头道:“不行打官司吧,”
“人家说,经过了劳动局了,不算是工伤,”这不那门子都不行吗,唉!这就是命吗?瘦弱的小软躺了几个月却仿佛一阵风都把他吹到,谁可知道他的心里是何等的憔悴。但见他那原来有气质的发型好几个月没理了,胡乱的朝正顶冲着,脸面分泌着起光的油脂,踏着净新的布鞋,俨然一副老病号的样子。
张子手把手的“言传”这些东西:要硬起来、打官司……可小软不知听到心里没有,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着急了张子。
当第二根烟熄灭的时候张子执意要走,“再坐会吧,”小软似哀求的说道。张子看看表到了中午,硬是离开了。屋里冷冷清清,只留下孤单的小软一个人和床铺上唯一的张子的一件纯奶。
赶快回来啊、老婆,小软默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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