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虫”爬进我心田 文/楠楠 歌德在《少年维特之烦恼》曾有诗句:“哪个男儿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此诗描绘了青春伊始,豆蔻的年华,谁的心里都渴望得到一份真爱,渴望自己第一次向他示爱或被他所爱。但我认为,爱的对象总会有多种多样并在启蒙中得到成长,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份刻骨铭心的人生记忆。 我记的小时候在幼儿园读书时,老师谈到什么是爱?总会先向同学们提问:你最爱什么?有的人会说爱祖国;有的人会说爱读书;有的人会说爱老师。而当我被点名提问,脑海里立即想起韦阿婆亲手做的油光光玉嫩嫩的,并夹带红嘟嘟、黄灿灿三色组合的“粉虫”,想起她在我的眼前快速麻利浇上些麻油、黄皮酱、酸笋、豉油、辣椒酱,再放一小撮叉烧肉丝和葱花递给我的情景,由此毫无顾忌地大声说:“我最爱吃!”课堂上同学们一听“轰”地大笑喷开了窗户。 “最爱吃”有错吗?那时的我不懂事,抹抹伤心的泪花问接我回家的老妈,老妈她抱起我擦擦我的眼泪,似乎为我愤愤不平,说:“哼,人自出生第一天起,哪一个不是最爱吃?”
我小时侯的家住在云亭街,必路过老邻居韦阿婆经营的小吃店。哪天,韦阿婆见我一幅不开心郁闷着的脸,拉起我的小手乐呵呵地说:“咋委屈了?你的老妈又不给你买东西吃啦?来,坐这,阿婆我弄一碟‘粉虫’给你吃。” 我熟悉韦阿婆比木瓜树上的木瓜还熟,因此我好大胆问:“爱吃有错不?同学们笑我是贪吃鬼耶!”韦阿婆张嘴一笑,说:“乖,楠楠比其他小朋友聪明,在我这小店吃‘粉虫’,吃成精喽。” 可不是,自从我“卟、卟”学走路,我便是韦阿婆的老顾客了,她制作的“粉虫”特别好吃。她是以优质的稻米为原料,首先把米粒洗净浸透软化,磨成稀稠适度的米浆,滤去水份成湿粉团放置锅内煮至半熟后捞起,再将面团手工柔和,直至软硬适度略带韧劲,又捏成粉条状;接着,用手切取为若干小段,取之在竹簸箕背上,挪揉滚搓成像虫草形状,然后放进蒸笼,蒸熟。如果在和面时,添加各种天然植物的染色汁,就变成弹性十足,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热气腾腾的米粉。我们本地一般叫名“粉虫”,粉名它虽然很土且不雅致,但它的确不是指树上爬的,地下钻的,水中游的小虫虫哦。 小吃“粉虫”,不仅它体现壮族一种饮食风情和生活趣味,还体现在人文情感交流方面。那时幼年的我只懂饭来张口,心儿真不知韦阿婆的“粉虫”手艺的繁杂,只知道她做的“粉虫”特别的香甜。每天,早早来到小吃店,只见韦阿婆端上爽滑的,好嚼又好咽的“粉虫”,里头那酱料、那配菜、和那搓成各种条纹蠕蠕如动的粉虫拌合在一起,那种奇特的味道,一会儿便飘进了我的鼻腔,会令人马上胃口大张,吃饱后,用手摸胀了肚子也不觉得腻。特别在幼儿班读书至课末,饿了,我耳边会直响“粉虫”婆那吆喝的声音。还有,她每天总是哪么忙里偷闲喜爱地把我搂在怀里,一边抓住我的手玩“点虫虫”游戏,一边呢喃我喜欢听的“点虫虫,虫虫飞,飞到隔离阿婆滴;婆滴有只蛋,留比楠楠送晏饭。” 想起每一天清晨,“粉虫”每一份她亲自送到我手里,我细细品尝令人垂涎的味道,从孩提到渐长大,心里和梦里,仍会涌现出韦阿婆哪可蔼可亲的脸,及其消瘦的身躯,起早贪黑的辛劳背影。其实它里头隐藏着她多少劳动的“苦”味啊! 据说这个诱人的“粉虫”小吃,工艺虽始源于清朝乾隆年间,也名不见经传,至今也难普及天下,但它是通过韦阿婆亲手做的“粉虫”赐予我为最爱吃的东西之一,就从那壮族人独特的厨艺、动听的歌谣,便不知不觉渐渐唤醒我“民以食为天,民以食为生”的意识。 如今长大的我,当我邀请远方的客户围桌吃饭,客人问我们的壮族有什么特色小吃?我顿时心神凝重,追怀昔年往事,何尝不想起韦阿婆那娓娓动听的壮谣,何尝不想起那“粉虫”在她的手中秀出生机,又何尝不希望“火光虫,似灯笼,飞到西,飞到东。我捉火光虫,做只大灯笼,灯笼照我走,走去寻阿婆.....” 啊,我们壮乡的“粉虫”就这么朴纯无遐,它无需什么盛名经典,就这样悄然无息爬进盘踞在我的心底。如果说要诠释一种爱心,倾诉一份感恩,哪这样的“粉虫”之情,怎么不令我的一生中求真索爱,铭心镂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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