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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雕梁画栋下的气氛渐渐不太融洽,把盏饮酒有了雨水味,斗诗玩玉兴味索然,摸揉酥手早没了兴致。
大概远方的烟云笼翠也耐忍不住寂寞,一拨拨赶过来,于是潮湿的天没了暖色,白净手掌也发腻不光鲜干爽了。无有惊羽鸣翠,死寂一样的殿阁只剩下雨帘砰然。花草湿漉漉的,早没了淫淫之润状,俨然虐恋之态。心越加烦躁。
小缸说,玉米大概能吃了。
话这样诚恳,其实视线穿越雨幕,琉璃瓦墙帽阻隔了一切。
姜戈辉说,开苞很嫩,可以煮了来嚼。
他手上有两个核桃,咕噜噜在掌心乱转。
邢瑞柯说,其实花生毛豆也能吃了。
她抿了抿头发,眼光懒慵,举手轻慢。
三人从京城来,面上的哈哈笑语言及寻觅幽静之处打禅,其实都清楚乱世没有清净之处。即使没有硝烟,心乱也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青砖大墙隔不住大千世界灼灼浪眼,躲世界其实是躲内心。
雨雾无处不在,盘桓心扉,沁入心髓。不知谁说了句什么,邢瑞柯才明白自己走了神,偏头问,什么?
姜戈辉说,去偷点花生毛豆。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大概觉得这偷不能算窃吧。姜戈辉是国学大师,小缸是古文考据王,极简的子曰心境也不能遛进非礼训词啊。邢瑞柯只是那样呆了一下,旋即说了声好。
古庙大门洞开,三个人昂然迈出方步,雨幕中三个剪影清晰,仿若白日鬼魂飘荡,但断然不会遁了真身,那脚步啪啪的,岂能有假?
踏过石板路,踩出石子路,眼前就是红泥了。绿油油的东西甚多,但那是竹围,不若玉米穗,姜戈辉是没办法开苞的。走了不远,看见玉米杆子林立,但红泥沾鞋,进退不得。邢瑞柯脱了鞋子,藕一样白净的脚丫杵在泥中。没走多远,只听一声轻呼,邢瑞柯屁股噸在红泥上,起来就是桃坑,雨水拥挤过来灌满坑子。
小缸说,就近吧,地瓜也不错。
绿油油的地瓜叶子罩地,不知道盖住的是否有崽暗生。小缸和姜戈辉跟孔圣人一样顺坡溜下去。邢瑞柯眼都看直了,这俩老头变成了顽童。
三个人站在了一起,都笑了。
都没有拿工具,也没有拿网兜,百密一疏不能算,起码的常识都忘却了。小缸说,二师兄,看你了。于是,十齿耙子有了开战理由。湿润于干爽是个逃避理由,雨淋之下,那就是当然。他们三个都有惊喜,挖到大的地瓜都会审视评价,然后哈哈为乐。
其实,百米之外有双眼睛焦灼却惊慌,但始终没有叫出声来。没人知道那是谁,但那真的是一双能洞穿三个窃贼肺腑的眼睛。可能是红肿的,可能是灰暗的的,但那可能真是一双眼睛。
那眼睛在玉米地里,林立的玉米杆子阻碍了这个农妇。老公不在家,黑狗也拴在院子里,赤手空拳的没办法和窃贼们搏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个人糟蹋地瓜。门上插了,村长也能进屋。穿三层衣服,队长也能脱个精光。这三个人,自己怎么能对付呢。
邢瑞柯她们没看到有人,只是淋着雨玩自己的幽静。没有网兜,没有任何能栓结的东西,每个人只好拿了两个大的,走了。
踏过红泥,踏过石子路,踏过石板路,进了庙门。
小尼姑迎上来问,我师父说晚饭怎么吃。
几个人说,随便。
小尼姑撑着小红伞,款款的走了偏门,没入雨幕里。
山里的太阳休息早,红灯早早亮了起来。
那晚上,几个人都洗了澡。
小缸和姜戈辉偷看了尼姑洗澡,然后经声,木鱼,青灯…………
小尼姑偷看了邢瑞柯,奶子那么大那么白,心下骇然…………
他们都是怎样看的,小尼姑是怎么看的,那大概也是秘密。
那天晚上,雨下大了,哗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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