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再折长亭柳 于 2014-11-18 11:11 编辑
金秋送爽,菊白蟹黄。
老郝应邀来到上海十六铺码头附近的向阳弄2幢4单元3楼250号老毕家。这是一幢建于1953年的红砖老房子,过去是恒泰纱厂的职工宿舍,楼梯在顶东头,一条阴暗走廊的两侧排列着一间一间的屋子,每间约有14平方。走廊里,每家门旁都散乱地排放着一些煤气灶和煤气罐儿,墙上还挂着小碗柜,墙皮被烟熏火燎,显得斑驳陆离。
老郝呼哧带喘地刚爬到三楼,只见老毕咧着大嘴,快步迎出门来,伸出硕大的双手,接过老郝带来的驴肉火烧、衡水老白干等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脸上顿时笑出了糖油烧饼般一圈一圈的大褶子,嘴里连连道:“啊哟哟,侬来阿拉大上海白相相,还这么客气呀?”说罢,两手拎着礼物,用肚皮顶着老郝进屋。
屋子不大,被床和柜子、餐桌挤得满满当当。老郝刚进屋在床沿坐下,便贼眉鼠眼地四处扫描了一圈,开口问道:“就这么大个屋呀?厕、厕所在哪儿呢?”老毕笑眯眯地走到柜子旁边,掀开挂着的一张塑料布,朝里面墙脚放着的一个紅漆马桶努了努嘴,道:“喏!这个就是厕所的啦。”老郝赶紧猫腰进去,落下的塑料布后面即刻传出了一阵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待老郝从塑料布后面探出头来,老毕已经从门外走廊里端进一盘蒸得红彤彤的毛蟹来放到了桌上,又打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土罐儿,倒出来两小碗黄酒,拉着老郝入座道:“来来来,毛蟹要趁热吃,晓得吧?”
老郝抓过一只毛蟹,不知咋吃,只好学着老碧一样,如掰花生般掰开,却没耐心剥肉,索性扔嘴里乱嚼一通,抿在嘴里吸干了汁,噗的一声,将残渣吐在了桌面上,把个老毕心疼得直跺脚:“哎呀!你个乡巴佬,我的大闸蟹都被你糟蹋掉了吔!大闸蟹不好这样吃的嘛!”
老郝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嘿,这玩意儿吃着不痛快,来,干杯!”说罢,举起小碗,一饮而尽。
老毕抹了抹嘴上的酱油汁儿,笑道:“你是不知道的啦,我这样的上海人对吃毛蟹是最有感情的啦!为什么,你晓得吧?我结婚都十年以后呢,我家都还是三代人挤在这屋里的,我和老婆睡在高低床的上面,老爹爹和孩子他们睡下面。我要和老婆亲热一下,都打暗语,说是吃毛蟹的。有一次,我俩半夜正在上面亲热,下面有人问:做什么啦?我说:吃毛蟹!下面人喊:吃毛蟹不好把汤滴在下面来的啦!哈哈.....”
老郝听了,那只去抓毛蟹的手像被开水烫了一样,赶紧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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