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略（纪实小说）

金戈戈

　　【一】

　　拥着被子坐着，窗外，一片漆黑，我有些胆怯。
　　散仙在隔壁房间，却毫无声息，不知是睡死了，还是真死了。
　　我咬牙切齿:夯货，不能打个呼噜啥滴么！
　　地方戏太难了，入不敷出，苦熬至今，也快山穷水尽了。就这小院子，还是欠租的，据说是班主旧交，人家说了:牡丹，能坚持就行，租金啥的，都不是事。
　　大家伙儿总算有了栖身地，不至于流落街头。
　　说来也是时运不济，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傻乎乎看戏，而且还是地方戏？
　　广告牌砸倒10人，得有9个微博达人，8个论坛版主，7个网络作家，6个影视艺人，当然，他们之间是有交叉的。交叉与否不重要，起码这数据也说明了地方戏的举步维艰。
　　牡丹出去拉演出赞助了，临走时红了眼圈，她说，再无法改变现状，红舞台戏班就得关门。
　　闲散也出门几天了，还没有音讯，说去街头拉二胡，好歹能挣点钱，不叫戏班饿肚子。
　　我说我跟你去吧，我会唱流行歌曲，不比西单女孩差。他不让我去，说我是当家花旦，不能坏了嗓子，更不能损了红舞台的名声。
　　我蜷缩在床角里，死死抱紧被子，瞪着漆黑的夜，任一种情绪啃噬，那是寂寞，更是绝望。
　　花叶子大约又蹭吃去了，竹林也该是蹭喝去了，院子里没有半点生气。散仙在，却跟不在没区别。
　　猪，连哼唧几下都不会，我忿忿然脱口而出时，把自个儿吓了一跳，然后，我听到脉搏撞击声，很清晰，也很瘆人。

　　【二】

　　啥时候睡着的，不确定。反正和衣而卧，疲惫至极。到被嘈杂惊醒时，我努力睁开眼睛，就看见阳光在窗台跳跃。
　　耗子回来了，他四处走穴，据说混得不错，连声音都透着喜气:“格格，快出来，帮忙招呼客人。”
　　不是吧，这年月，还有人造访？我翻身起床，扒拉下头发，胡乱擦把脸，赶紧迎着出去。
　　“见过格格。西湖这厢有礼。”小生装束，男子笑着抱拳，见机打趣。
　　西湖？很生疏的名字。我迟疑片刻，看向耗子。耗子很是骄矜，得瑟说:“我从六星戏班挖角来的，绝对是个宝贝儿。我们的戏班子有救了，格格。”
　　“呃。”耗子四处走穴，还不忘红舞台，让我很是感动，不管怎么说，这份情谊就足够了，我随口问，“他擅长演什么角？”
　　“格格，我什么都能演。生旦净末丑，你说哪个，我都效劳！”西湖看着我，眼睛里燃烧着热望，很有些踌躇满志。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绝处逢生的感觉，或许他有那潜质，能一炮走红呢？若是如此，则我红舞台也可扬眉吐气了。
　　我还来不及点头，耗子已按捺不住，满院子吆喝去了:“出来罗，出来罗，欢迎新人粉墨登场，掌声、欢呼声、尖叫声在哪里？赶紧滴！”
　　随着话音落下，雪豹等人齐刷刷冒了出来，仿佛他们就等在某处，专为这欢迎仪式而来。连许久未见的青丝，也挤在前头，啪啪拍红了手。邻居闻讯而来，又是连番的呐喊，场面很轰动。
　　也许，大家伙儿都寂寞太久了，积攒着情绪等待一场变革，而现在，总算有了突破口，便若岩浆般喷涌而出。
　　西湖兴奋得脖子都红了。
　　他跳上台阶，振臂高呼:“为红舞台的振兴而努力，生是红舞台的人，死是红舞台的鬼！”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惊得麻雀们扑棱棱乱飞。

　　【三】

　　我在后台补妆。《西厢记》正在试演，很久没倾情演绎了，我有点按捺不住激动。
　　草儿冲进来时，我吃了一惊，她呼吸急促，小脸儿绯红，说:“格格快去，外面乱了套了，都！”
　　我拎了裙裾，飞奔而出。
　　台下:人头攒动，煞是热闹，相机乱拍的，鼓掌叫好的，砸臭鸡蛋的，丢烂菜叶子的，不亦乐乎。台上:张生跟小红娘，竟用武打招式，缠斗得正起劲。是西湖和苏醒的对手戏。
　　这事闹的，我哭笑不得，这是地方戏，不是滑稽戏，搞什么乌龙啊？
　　“住手、住手！”我大声呵斥。台上、台下都愣了。耗子从台后转出，忙迭迭问:“格格，怎么啦？”
　　“都是啥乱七八糟的！”我愤怒难遏，吼向耗子，“这是《西厢记》吗？你们是在糟蹋传统文化！”
　　“格格，你就不能变通点？”看着怏怏而去的围观群众，耗子也恼火了，他大声说，“人气，我们要的是人气。观众捧场，戏班就能生存。你要让大家伙儿都跟你饿肚子？”
　　我得承认，耗子击中了我的软肋。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在坚持和妥协里，抵死挣扎，却又无处着力，无论哪种选择，都让我沮丧并颓废。
　　流氓燕一脱走红，范跑跑一跑成名，就连抗战片也愈发神乎其神，我还能坚守什么呢？道德抑或信仰填不饱肚子，活着才是硬道理。
　　我转头看向西湖，他头发凌乱了，还努力瞪大眼，把受伤写在脸上。我苦笑了一下，发现他确实很无辜，耗子本就不是要他演小生的。他是一个符号，一种象征，代表着爆炸式连锁反应，是传统地方戏就此没落的标志。
　　“耗子，戏班暂时由你打理吧。”我在心底叹口气，用了极诚恳的语气，“有些剧情我就不参与了。希望红舞台能屹立不倒。”
　　“格格，为什么？”跨进房间前，草儿拦住了我。我不敢正视她，只低头看着脚尖，轻声说:“穷则思变，无可厚非。”
　　“你！你——”草儿气急败坏，跺跺脚丫子，转身跑掉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我心里五味杂陈。草儿，对不起，在现实面前，我无法清高下去了。

　　【四】

　　又是难捱的夜。我坐在暗夜里，看向窗外。那里，什么都没有。我才也想起来，好像没看见散仙，起码白天没注意到。
　　耗子说了，现代社会，谁还看黑脸包拯啊？散仙的戏码，就被抽掉了。但我还是怀念的，那声铿锵的“开——铡——”，令我感到浩然正气。
　　我就起身去寻他。哪怕他会责备，我也认了。或许，只在这时候，我才觉得，我该找个肩膀，倚靠片刻。
　　正要敲散仙的门，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我赶紧闪到廊柱后。原来是耗子和西湖。
　　“六星戏班给我递邀请函了。”西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有些刺耳尖利起来。
　　“我就说嘛，你来红舞台造势，他们肯定会重视的。”耗子哈哈笑，是那种奸计得逞的味道，我能想像他的表情，每个毛孔都在笑。
　　“多谢你包装，老耗子。六星正式公函说的，我可以不跑龙套了，演第二男主角。”西湖似乎落泪了，带着哭腔说，“我这就辞了红舞台，赶回去排练，那边毕竟是大戏班。”
　　“放屁！大戏班你坐得稳位置？”耗子叱骂，“红舞台要留做退路，六星戏班才会重视你。”
　　“真的吗？”西湖似有困惑。
　　“难道是煮的？”耗子啪拍西湖的脑门儿，“谋略，你懂不懂？！咱还得挖角过去，才真正见本事！”
　　我挺直腰板，后背有汗，涔涔而下。
　　

金戈戈

墓歌稀罕，发给你看看。给我们家耗子哥记个头等功呗。

归隐宋朝

这老耗子倒是刻画得活灵活现的，长袖曼舞，猿臂鞭长。{:soso_e160:}

胡青牛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4-11-25 17:34
这老耗子倒是刻画得活灵活现的，长袖曼舞，猿臂鞭长。

老耗子去红舞台，就想把格格拉上吃喝玩乐版的城墙上，没想到让宋朝截胡了。呵呵

大脸猫

有点意思。

墓歌

大脸猫 发表于 2014-11-25 18:29
有点意思。

很有意思
{:soso_e113:}

墓歌

总感觉有点鲁迅的味道
不是恭维，是看着笔法那么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墓歌

这不是小说
这是小说化语言的纪实
所以，感觉更爽

大脸猫

墓歌 发表于 2014-11-25 18:34
很有意思

宋朝兄一怒为红颜
呵，这样文采的女子，值！

墓歌

大脸猫 发表于 2014-11-25 18:37
宋朝兄一怒为红颜
呵，这样文采的女子，值！

宋朝是正常行驶版主权限
哈哈

金戈戈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4-11-25 17:34
这老耗子倒是刻画得活灵活现的，长袖曼舞，猿臂鞭长。

那个标题，是为我耗子哥量身打造的。。。{:soso_e113:}

大脸猫

墓歌 发表于 2014-11-25 18:39
宋朝是正常行驶版主权限
哈哈

来到六星还没有看到宋朝兄这样震怒过
开始理解。呵

金戈戈

胡青牛 发表于 2014-11-25 18:05
老耗子去红舞台，就想把格格拉上吃喝玩乐版的城墙上，没想到让宋朝截胡了。呵呵

等你有宋隐这么正，墓歌这么皮，再说吧。。。

金戈戈

大脸猫 发表于 2014-11-25 18:41
来到六星还没有看到宋朝兄这样震怒过
开始理解。呵

这是要让我汗颜么？我。哪里有地缝，我找找看。。。

墓歌

金戈戈 发表于 2014-11-25 18:42
等你有宋隐这么正，墓歌这么皮，再说吧。。。

赖皮的皮吧？
哈哈
直接说“邪”不就结了，还与“正”相对
{:soso_e113:}

金戈戈

大脸猫 发表于 2014-11-25 18:29
有点意思。

是写着玩玩的。问候猫美眉。

大脸猫

金戈戈 发表于 2014-11-25 18:43
这是要让我汗颜么？我。哪里有地缝，我找找看。。。

地缝就不要找了，估计已经被昊哥申请了专利。

大脸猫真心欢迎戈戈。{:soso_e178:}

金戈戈

墓歌 发表于 2014-11-25 18:43
赖皮的皮吧？
哈哈
直接说“邪”不就结了，还与“正”相对

本来想写邪的，想了想。换成了“皮”。发现这个词，更妥贴。(*∩_∩*)。

金戈戈

大脸猫 发表于 2014-11-25 18:47
地缝就不要找了，估计已经被昊哥申请了专利。

大脸猫真心欢迎戈戈。

谢谢猫美眉。时不时听过你的名字呢，还不是很了解。慢慢就认识了啊。

墓歌

金戈戈 发表于 2014-11-25 18:47
本来想写邪的，想了想。换成了“皮”。发现这个词，更妥贴。(*∩_∩*)。

嗯嗯
说啥都行
不是小孩子调皮捣蛋的“皮”就好，我宁可赖皮
先睡一觉去
要睁不开眼了

大脸猫

金戈戈 发表于 2014-11-25 18:44
是写着玩玩的。问候猫美眉。

这个文字，没有细看（因时间关系，着急出门），不敢妄言。
但戈戈发来六星的几个帖子，猫看过，印象颇深。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与马樱花有一比。

大脸猫

金戈戈 发表于 2014-11-25 18:48
谢谢猫美眉。时不时听过你的名字呢，还不是很了解。慢慢就认识了啊。

欢迎戈戈去视点玩。就是宋朝兄家的隔壁。

金戈戈

墓歌 发表于 2014-11-25 18:36
这不是小说
这是小说化语言的纪实
所以，感觉更爽

你倒是蛮有眼光的。(*∩_∩*)。绝对纪实啊。当初是用来嘲讽耗子哥的，尤其是最后一节，是我故意设计的情节，结果发现我还真是女诸葛，居然蒙对了剧情。你说好玩不？

墓歌

金戈戈 发表于 2014-11-25 18:51
你倒是蛮有眼光的。(*∩_∩*)。绝对纪实啊。当初是用来嘲讽耗子哥的，尤其是最后一节，是我故意设计的情 ...

不是蒙，那是聪敏、睿智——不会拒绝赞美吧？

金戈戈

大脸猫 发表于 2014-11-25 18:51
欢迎戈戈去视点玩。就是宋朝兄家的隔壁。

目前为止，不太敢离开杂谈。嘿嘿。以后再说吧。你出门注意安全。

金戈戈

墓歌 发表于 2014-11-25 18:52
不是蒙，那是聪敏、睿智——不会拒绝赞美吧？

小虚荣大大膨胀了一下。(*∩_∩*)。。。

大脸猫

金戈戈 发表于 2014-11-25 18:53
目前为止，不太敢离开杂谈。嘿嘿。以后再说吧。你出门注意安全。

呵，谢谢戈戈。
杂谈开心玩。这里的氛围很好的。

你们继续------{:soso_e160:}

金戈戈

墓歌 发表于 2014-11-25 18:49
嗯嗯
说啥都行
不是小孩子调皮捣蛋的“皮”就好，我宁可赖皮

去吧去吧，晚安，墓歌。做个好梦。。。

路过路过

调个屁股就拉粑粑，好像没有人性吧，给你加分的也是吧？你们，没爬门缝吗？
玩一个地方高兴就玩，不高兴就走，没人说你。
评论人家干嘛？
做人嘛，还长篇大论呢？
慕大是这么看的吗？
怀疑色妞不是这样的人，
麻花也不是。
版主那些孙子，封贴，移贴，删帖那些孙子你怎么看？

路过路过

就是来看看，想来换号。
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