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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来援疆的同事中,有两位是从县一中过来的,小高,小王。 临来前,校长谆谆嘱咐,那个马姐夫是我们学校出去的,自己人,有啥事都可以找他。乍一在离家万里,冰封雪裹的边塞见到“自己人”,两位同事颇有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调调。
马姐夫自然也没把自个当外人,各种关心自不待言。然后就说到请吃饭的事情上了。我的意思是把楼上楼下的同事都请一请,把别人请我们吃饭的人情还一还,反正菜总要做这么多,添几双筷子的事。马姐夫断然拒绝,一说我是稻草把子乱七八糟,又说我想一桌饭打遍天下。请客嘛就要有个主题,他这次的主题是家乡,就只请家乡人,就请小高和小王,外加小王她闺女。还特别强调,为了孩子也要灵净点,我们也是为人父母的,我们家丫头见到乱七八糟的客人就吃不下去饭,每次吃酒席丫头总没吃饱过……言此,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似乎盈盈泛泪。
好吧,为了马姐夫的主题,为了家乡人民,为了让小丫头吃饱饱的,咱豁出去了。
先用罐子煨了一罐糯米枸杞红枣八宝粥,又炖了一锅蹄膀,小火轻熬了三四个小时,然后把粉蒸排骨调好放进蒸锅,基围虾(自个闺女爱吃这个,想着别人家的孩子也爱来着),鱼块、牛肉、花生米、煎豆腐、菜心、上海青、疯G给我的小墨鱼斗炒韭菜、芹菜辣椒炒小银鱼,又整了点俺自个腌的咸萝卜丁和酸豆角丁……慢慢煨,细细切,不知觉的,一天的功夫就过去了
三个客人都来了,加上马姐夫,各占一方,圆桌还空出许多来,再穿插五六位客人,也还富裕。感慨,我们家也算是阔气,请个客都这么大幅留白。
上次,楼上的同事请我和马姐夫吃饭,也是这么大个桌围了十七八位客人,大家都侧着身像鱼鳞一样密密儿斜插进去,才够着半个巴掌的桌子面。手挨手腿挨腿,挟一筷子菜要往后退二步才能塞进嘴里,否则一肘子能杵到隔壁人脸上去。吃了二块羊肉我就下桌了,有山珍海味都吃不动了,实在是…饱了。
等摘掉围裙,拍净发丝上的油烟,洗净手上的油水,大厨我清清爽爽坐到桌上跟小王举杯时,看到桌上的菜,有的还剩许多,蹄膀呀,牛肉呀,有的已经空盘了,豆腐,菜心呀。我想着多弄点菜,总有一盘能打动你的胃。客人们都轻言慢啜着,说啥普通话,全是家乡话,没外人。白酒红酒都有,喝啥倒啥,没谁劝酒。小丫头把一盘子基围虾吃差不多了,一瓶胡萝卜汁喝完了,马姐夫马上又开了瓶递到她面前,小王冲着女儿笑“真幸福呀。”(小王离婚了,孩子从小没受到父爱的眷顾,方有此一说。)气氛闲适,轻松,随意,你我他都自在,舒坦,惬意。
显然,马姐夫这次请客的主题,得到充份的印证和彰显,作为本次主题任务坚定不疑的执行者和贯彻者,甚感欣慰。
实话,我对有些主办方总喜欢把客人拉一起混搭凑桌吃饭是相当有意见的。
同学吃饭就只请同学好了,不要把四大姨八大姑拉进来,同事吃饭就纯同事聚餐,甭又拉个上司和客户,家人就家人一桌,不要拉邻居和相好,否则可让人吃啥咧,空气这么凝固,脸蛋这么僵硬,说话这般假大空,人心这么隔肚皮,时刻还要保持发型不乱,妆容不残,仪态不走型地。
当官想发财,拆迁要回扣,旅游找艳遇,走道想捡钱包,请客欲一桌菜聚拢十桌人脉还掉八方人情——干啥事主题不明确和混搭,其后果正如刚刚仙逝的一代宗师吴清源给聂棋圣的一句话——博二兔,不得一兔。
马姐夫说他下次请客的主题是办公室同事。
想着不远的将来又要在烟熏火燎的阵地上冲锋陷阵,有点怵。算了,辛苦俺一人,幸福大家伙,累点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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