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帖偶遇】酒在嘴边留 人在心头旧

洛阳凯凯

　　　　　　　　　　　　　　　　　　　　　　　　　　上
　　　
   
   
    想起题目这几个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觉得哪怕单为这个题目，也值得写点什么。
   
　　有些时候，当我和朋友坐在一个夜晚的深处品着最后一点残酒的时候，会感觉只要写下这句话————也许整篇文章就应该结束、而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也有些时候，当我静静地坐在公交车里，因为看到故宫的角楼想起洛阳东大街的鼓楼，或者因为一个电话而想起曾经的朋友，我会忽然觉得这个题目一说出来，后面的唠叨真的会太长太长————
   
　　旧————好象并不算是一件很动听或者美丽的词汇。但是，当老马和加扎的人气超过许多好孩子、当多少次陋习尽显的男人得到完美的女人和爱情（没准我算一个）、当多少精美制作的彩色和图像处理或许到头来还不如一张黑白照片能够慑人心扉之后————你不得不承认————好坏高低前卫老杂，并没有什么绝对，例如————旧，也是一种美丽。
   
　　是的，你的心头，就有那么多的人们，一点一点地，变的越来越“旧”————当你回眸去看他们的时候，你甚至不希望那是一个会动的视频和连续剧————你会只希望他（或者她）只是一连串定格的剪影，向幻灯片一样，或许黑白，或许模糊，默默地朝你走来————静止、然后又飞旋和变小————在你甚至都来不及按一下“暂停”按钮的时候，在你未及一挥手之间，都已经远走。
　　　　
　  最早知道酒的滋味，其实并不是在立刻偷喝了父亲的酒之后————而是在一个父亲和他的同事一起喝酒的佳节时分。酒酣脸热之后，他们不断地提起和感慨曾经的味道————两个人在九月份从中原地区只带着衬衣和中山装到了齐齐哈尔正西的内蒙一带，一驻下就是两个月————于是在一个室外鹅毛大雪、别人已经大皮袄的时候，两人于冻得颤颤巍巍之间————留下了一个停电的夜晚点着蜡烛就着一袋花生米喝酒的情节。
　　从他们不断渲染的那一刻起，我感到————喝酒好像是一件蛮传奇的事情，味道的浓烈，恰似一道风景之中的点睛之笔————如果缺了这一笔，一切风物花草皆是无魂之堆砌，如果缺了这一笔，一切静怡动舞也不过是一番了无生气的凌乱————
　　这一笔————是我平日里偷喝之后还要用尺子量一量是否真的会少了很多的酒吗？
　　从此，我不再敢偷着喝酒了————虽然有同学说，就是他抽爸爸的烟都不会因为明显地少了几根而被发现————但是我依然觉得，少了一点其中尺寸的酒瓶确实是碰不得的！
   
　  后来，我长大了————并不是因为我“单方面”早恋或者已经高考结束了————是因为在一次班里组织的郊游活动中，我喝酒了！有很多同学参加————而且，大家忽然营造了一种谁不喝酒谁就是装蒜的氛围。
　　当时的时候，我真得不知道大家是否都喝得足够卖力————反正，当我门乱七八糟坐在洛河滩的时候，莺莺草暖，潺潺河鸣，我就在一腿蜷一腿伸的姿势下接过了一瓶大家互相传送的白酒————不好意思，后来也没有继续再传下去。
　　那时候，看着渐渐遥远去的兄弟们，想着自己高中三年曾经觉得会活不下去到头来觉得也不过如此的压力年月————美好的、不爽的、难舍的、再也不愿意重逢的，一切的一切，就随着那潺潺的洛河水款款而去————我想我无法理解甚至根本不知道曹植的忧伤与美幻，但是当我如此把酒回忆稚嫩甚至是短暂的青春之时，依然还有这青青草地和鳞鳞碎波，纵是短暂————但总不应因为短暂和平凡不去怀念吧？！
　　那时候，远去的有一起为考试而痛苦的同学，有当时不敢直视如今已是我孩子他妈的爱人，有整天被我们揣摩的各位老师，都一起远去吧————未来的日子是什么样子呢，谁知道呢，我只敢使用“日子”，却不敢轻言“生活”。
　　那时候，远去的还有因为考学而无法追随的巴蒂、风之子和雷东多————2004年6月30日的那一晚，我终于因为父亲在家（没有值班）而无法陪着他们战死————想起这些，在凌厉的日光下，在故乡就要告别的微风中，我会忽然地抹一把泪————
　　那时候，想起自己可以放弃很多零花钱的邦乔维、枪炮玫瑰、范海伦，想起同样可以让他们在瞬间灰飞烟灭的模拟题和疑难解析，想起自己在多少次矛盾和自责之后象挥刀自宫一般把所有的磁带统统封存————我会为它们再喝一口————
　　那时候，我坐在洛河的旁边，好似只感染了她的浪漫与神逸却不识其中的深厚与底蕴————因为那时候，我想起和回忆起了很多————却独独忘了我的父母————忘了哪怕是自己背着他们喝酒的时候，也应该为他们渐渐染霜的两鬓和微微发福的身体，微不足道的感谢一下————
   
　  写下这么多少年时候的回忆，我忽然发现自以为可以延续到写完文章的酒劲忽然没了，于是穿衣换鞋出门买酒。待重新把身边用半杯二锅头装点，又陷入深深的回忆深处，多少再寻找一些曾经模糊如今却动感十足的面孔，多少再涌起一些不愿提起却宛如人生必须的绵软回忆————
      
　  那时候的洛阳，于我脑中，每个街道的拐角都是可以把酒玩味的景致，每个街头小贩都是可以寒暄冷暖的伙计，每一辆宽敞的公交车都可以带着我在泛起往事当中于路灯的照耀下历历而去，每一次有些飘然的酒后都可以带着我问鼎苍穹或者想彻冷暖————
　　那时候，我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和第一笔工资；那时候，我有了这辈子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爱人；那时候，我有了自己每天上班的感觉和偶尔去和老丈人大舅哥一起喝酒的幸福；那时候，我有了一份妈妈的唠叨和一帮已经先后成家所以不再经常喝酒的老朋友————
　　那时候，我还有了每个周末都可以去一起痛快喝酒的罗哥和小宋；那时候，我也有了单位里一帮动辄可以踢球喝酒然后感情越来越深厚的朋友；那时候，这个城市都是那么的在我的心头游走，它的每一次脉搏和每一个街角后面的样子，都在我的熟悉和把握之间，变成一种欣慰和安然的感觉————即使在偶尔恍惚的酒后，我也觉得自己是在没有问题的畅游，甚至觉得每一块被雾气笼罩的车窗背后，都能看到那些曾经找寻不见的朦胧感觉在非常具体的绽放着————
     
　  那时候，我第一次开始在每次的酒后怀念一个人————我的父亲，已经逝去的父亲————

洛阳凯凯

　　　　
　　　　　　　　　　　　
　　　　　　　　　　　　　　　　　　　　　　　　　下

　  有时候，我喝完酒，坐在一辆中巴车或者出租车上，看着迷离的窗外，我会忽然写出一段清醒时不可能写就的诗歌————但是，更多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会浮现出在清醒时怎么也想不清楚的父亲，无比的清晰。
   
    有时候，我喝完酒，想想刚刚散去的朋友，会在脑海之间不断的策划，会反复的思考春节的某个时候，一定安排一次极富深意的聚会————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会猜测————如果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和父亲一起喝一次酒，是什么感觉？
　　有时候，我喝完酒，会给朋友打一个到家的电话，会给一位老哥送回家，会给自己的的长辈沏上一杯水————但是，每一次回过身来，我都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一个经常喜欢约朋友来家里喝酒的人，在每一个第二天会不会收拾得太久？
　　有时候，我喝完酒，会和老婆谈起一位富有或者暂时艰难的朋友，我会想着这个自己深爱和身处的城市会不会有些小，我会问曾经的同学们在外地是不是已经见识了更加广阔的世界————但是，每一次我都会想起，父亲曾经喝着酒的时候对我说————“你以后挣钱了每个月只要给我掂两瓶酒，就中了！”
　　那一次，我和爱人的一家在一起为老丈人过了生日，我感觉自己没有喝醉，但是却为以上的这些理由，在楼下的马路对面痛哭了一场————早年在广东和海南的哭泣只是当时的，这一次才有些正式和淋漓的味道。
   
    后来有一次给父亲上坟，母亲在讲述我结婚和考研之后，忽然冒出来一句“孩子没随你啥好的，就是也爱喝酒————”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在墓碑前呆立良久————
   
　　虽然我一年到头在戒酒的计划和“重新开始”中战斗，但是每个礼拜平均下来都还是免不了要喝那么一两次————身在外地，自然不可求什么凉菜和热菜，也自然不能期盼什么场合与团聚————拿起一杯酒，看着这个眼前的世界，只管尽情地回忆曾经的岁月，想起曾经的朋友，我感到永远的不寂寞；我感到每一年每一刻，都有太多的朋友要见，都有太多的岁月需要在把酒高歌之间追忆，还有太多已经丢失和淡忘的人生瑰宝需要在一盘花生两个酒盅的相望中寻找和厮守！
   
　　有时候，我会觉得回忆的画面都是三维的————就是一个立体的静止，其实已经真得足够清晰，甚至每一张笑脸和每一个眼神我都还记得————但是，拿起一杯酒，你会觉得那些笑脸都活了起来，那些眼睛都有神了起来————
　　这还不够，你会体会他们曾经的快乐，你会想起他们当年的美好，你会在一阵回味之后忽然想起他们曾经的忧伤，你会在闭上眼睛之前忽然想起他曾经和你之间一次后来都没来得及解释的会心一笑————
　　这还不够，你会想念起他曾经在一个人人看来只是尽尽人情的敷衍场合之下却给了你一点不同于别人的关怀，你会想起他在一次其实深重及时的帮助之后只是和你一杯薄酒谈谈掠过，你会想起自己曾经也曾说过要和他在某一个过年之前的雪天，约上一帮朋友用膻羊肉炖萝卜和高度的白酒来忘记一年缠身的繁琐和平日里不能相见的理由。
   
　  喝下一杯酒，你也许会忽然觉得你那双回忆的眼睛有了变化————不再只是一个三维的影像，而是会借着脑海中时间的飞扬，采摘着过去很久的忧伤和温暖，来到你的眼前————那是一个个灵动活鲜的音容笑貌，是一篇篇曾经在眼神之间传递的语言和岁月，让你把远去的人们和故事当作一种人生的采摘和获得，感慨和庆幸起与他们的相逢，默念和哀伤起与他们分别时候的离歌。

　　喝下一杯酒，你也许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了色彩————眼前的楼宇让你在寒冬时节想起那些温暖熟睡的众人其实也在和你一起承担着这个世界的喜怒哀乐，远处的灯火和呼啸的车流让你想起芸芸众生之间奔忙着的幸福和漂泊着的世事哪一天也会给你带来一点泪水和感动。
　　喝下一杯酒，你也许会忽然觉得人生的畅快不过如此————曾经的美好是一种难忘，曾经的艰难是一剂欣慰；眼前的美丽可以是短暂的忘情舒怀，眼前的忧伤苦恼可以是励志的浇愁岁月。
　　喝下一杯酒，你会觉得生活很简单，简单到了一杯酒可以穿越追溯然后一眼看穿————你会想起你至少还有这些，你会觉得自己幸好没有那些，你会觉得大家都是殊途同归，你会觉得也许自己在辛苦奔忙的路上就此借酒酣眠一宿也不再会误了什么所谓的时机和传说的良缘。
   
　  一切都在似乎的远大和眼前的愁苦之间徘徊而走，一个一个带来感觉和带走思念的都是一个个曾经远去的身影————你有时会想起自己曾经英武但是如今也许是暂时跌倒的叔叔，你有时会想起曾经铁骨金沙游走青春的朋友如今天各一方，你有时会想起自己残疾的舅舅百转千回的挣扎之后终于苦熬安静，你有时会想起自己曾经惊心动魄的爱情诗歌最后其实也是柴米油盐之间千古传诵————
　　一切似乎都在你的嘴唇和脑海之间，一粒恰如其味的花生米可以让你放下筷子忽然久视远方，一口忽然挠到痒处的二锅头可以让你忽然把复杂绵长的人生来一个经典概括，一阵扬起的思绪可以让你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有所谓，一眼在酒后才忽然看清的自己可以让你忽然想起自己因为忙碌而忽视良久的生活真谛，一串不想再压抑的通话记录温暖了曾经找不到理由和时间去联系的至亲和朋友。
     
　　那些远去的人们————我们也许都会害怕时光把我们变成彼此的脑海中有些发“旧”的影子，也许都会害怕生活的琐碎淹没掉曾经令我们张开脉搏的海枯石烂和歃血为盟————就像当我们看见云层中偶尔露出的阳光时虽然高兴，但是也许更应该担心云层再厚下去的话也许会再也见不到阳光。
   
　　那些远去的人们，不知道你们还好吗，至少我还是会想起你们————以我独特的，非常让我矛盾的方式————
   
　　虽然没有这种方式也同样可以回忆清晰，但是我还是喜欢这样有些冷暖色彩、有些时间移动、甚至会带着泪水和酸楚的方式————回忆你们的一个个身影，有时候也想感谢你们伴随着我这个芸芸众生之间的一个生命一路走来，甚至会感谢我不曾获得的过多垂青和不曾遭遇的过多磨难。
   
　　当嘴边的酒在干了之后不久又重新续上的时候，当上一次的回忆把不同的酒变成同一种味道的时候，我想告诉你们————
　　我不是仅仅在喝酒的时候才会回忆你们，只是在喝酒的时候才会格外清晰和真切地回忆你们，感觉你们————
　　　
　　　

野妞

简直就是酒的无限延伸和拓展，它延伸着人与人间的情谊，拓展着世界物与物间的脉络，无比神奇，热辣，怡人还有迷魂呐～-.-

神经

加深记忆加深友谊的酒

天苍苍野茫茫

楼主好文笔

远去的烟云

  不说凯凯这文字多好了， 只说闻着一股酒香。非吾辈中人任他有拈花秀笔也写不出来。，

萧剑

你知道你写得那么好为酒鬼们找到了那么好的喝酒的理由或借口了么~~~
很多酒鬼喝得颠三倒四的不是回不了家就是喝到最后没了家老婆也没了，但是，他们没有你的文采，所以，他们只能称为酒鬼，而你，不仅能喝酒，还会有那么多人为你喝彩，觉得你喝酒喝出了品位~~~
哈哈，我没打扰到你的酒兴吧，开玩笑的——
下次我喝酒的时候我就拿你的这篇文章来做祝酒歌~~

野妞

萧剑 发表于 2015-1-8 00:42
你知道你写得那么好为酒鬼们找到了那么好的喝酒的理由或借口了么~~~
很多酒鬼喝得颠三倒四的不是回不了家 ...

遇到半个酒友加知音了，这是。拿本文佐酒的时候得前面加俩字，大仙，凯凯，在上……-.-

洛阳凯凯

萧剑 发表于 2015-1-8 00:42
你知道你写得那么好为酒鬼们找到了那么好的喝酒的理由或借口了么~~~
很多酒鬼喝得颠三倒四的不是回不了家 ...

哈哈，喝多了别怪我！！！
我已经启动2015的戒酒大业了，颤抖吧兄弟！！！

野妞

洛阳凯凯 发表于 2015-1-8 09:04
哈哈，喝多了别怪我！！！
我已经启动2015的戒酒大业了，颤抖吧兄弟！！！

戒酒有啥难的，墓歌一星期戒三回。
奔跑吧，兄弟~人邓小平老先生，又喝又抽又三起三落。。活到九十多，榜样啊。

洛阳凯凯

野妞 发表于 2015-1-9 16:16
戒酒有啥难的，墓歌一星期戒三回。
奔跑吧，兄弟~人邓小平老先生，又喝又抽又三起三落。。活到九十多， ...

墓歌真偶像啊！
我一般一年也就戒个几十次而已……

萧剑

洛阳凯凯 发表于 2015-1-8 09:04
哈哈，喝多了别怪我！！！
我已经启动2015的戒酒大业了，颤抖吧兄弟！！！

好吧，戒酒~~~~~~~~兄弟，要不你先等我戒饭了你再戒酒呗

萧剑

洛阳凯凯 发表于 2015-1-12 16:01
墓歌真偶像啊！
我一般一年也就戒个几十次而已……

哈哈哈，多乎哉，不多也~~~~~~

萧剑

野妞 发表于 2015-1-8 07:49
遇到半个酒友加知音了，这是。拿本文佐酒的时候得前面加俩字，大仙，凯凯，在上……-.-

要不再加个仙妞吧~~~

野妞

萧剑 发表于 2015-1-13 17:57
要不再加个仙妞吧~~~

土妞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