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发现我好象犯了一个错误,好象我前面说过我不记得我们相识的时间了,更不记得相识的过程了,但我却接着说了一个相识的过程,好象自相矛盾了。 也许上面这个相识的过程是我设想出来的,也许不是设想,事实就是这样的。我的确记不太清了。但总之,我和燕子的相识与春天早晨的草地和露珠有一定关系。她喜欢看春天的草,我也鼓励过她不要在意无谓的流言。 但也许并不矛盾,我们也许不是这样相识的,也或许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识的,但无论怎样相识都不重要,因为我们本来就相识。 重要的是,我们也许一开始就相识。在前世。 22 我和燕子开始慢慢的熟悉起来,这也许是我的一种计谋,我承认,在一开始,我就希望这个结果。 但我是真诚的。 燕子思维很快,脑子也灵活,人又比较努力,这样她的成绩自然很好。为了吸引她的注意,我开始吹嘘我自己的成绩,这样她开始对我的学习充满信心,在自修室时,常常向我请教,无奈我水平平平,开始疲于应付。 我于是发奋,或许我天资也不错,或许在燕子的鼓励下,我获得了空前的灵感,总之,我成绩开始突飞猛进,很快燕子问我的一些问题,我已经都能轻易解决。 我开始有一种感觉,但我不敢说出来。 我宁愿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转过头看她静静学习的样子,然后从中得到鼓励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飞扬,我的生活开始飞扬。 但也有一种痛苦,在许多次的梦中,我开始体验痛苦。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诗歌创作获得空前的丰收。 因为我懂得了痛苦,痛苦的飞扬,或者飞扬的痛苦。 23 我忘了告诉大家,我现在说的是三年前的我,那时我不住校,那时我走读,那时我放了学回家。 而三年后的我住校,三年后的我不走读,三年后的我放了学上网。甚至不放学也上网。 那时的我每天早上被妈妈拍醒,起来之后坐到饭桌前,吃妈妈端上来的饭。吃完了就拎起我的缝有米老鼠图案的小书包,就骑上我的自行车,就一路荡向学校,同时东张西望的看路上的行人和风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那时我就这样往返在学校和家之间,感觉和小学一年级的生活没有分别。 而若干年后,当我往返在若干个城市和家之间时,每次来去匆匆,然后我突然感到生活的匆忙。 若干年后我突然感到了我的改变。 但有些东西一旦被改变,便注定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一定会改变,也许只是为了生存。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原谅。 好比我们在学校里时,天天被教育如何富有爱心,如何健康成长为新时代的青年,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鲜花向太阳。那时我们的确都是花,都是阳光下的植物,只知道开花结果,一切都是阳光灿烂。而一旦到了社会上,才知道大部分是扯皮,这时候你会发现每个人都成了动物,动物就要嗜血,就要互相撕咬,就要物竞天择。 因为为了生存。 不过从植物到动物,我认识有个叫达尔文的大叔把这叫做进化论,而这个理论普遍得到了动物们的认可,---这个过程符合进化论。 那时我就是一棵典型的植物。因为我是植物,我没进化到动物,我没完成进化,我的思维也没完成进化。 但这不代表别人没完成进化,总有些畸形发展的情况。进化论中也允许出现基因突变,出现怪胎。 但我当时无法理解这些,好比现代人司空见惯的自然常识,在原始人永远无法理解一样。 这意味着,当我遇到动物时,我很有可能被他们吃掉。 24 我的成绩突飞猛进,这使我开始有余力参加一些课外活动。然后我发现了我还有一些特长,比如在辩论赛中,我一张嘴顶别人十张嘴,但也许这不能说明我有什么才华,或许因为我当时嘴油,嘴皮子翻的快一些的缘故。 这样在几次小规模的辩论赛中,我别公推为嘴皮子翻的最快,获得最佳辩手。 不久学校里为了丰富课余生活,决定举办一次辩论赛,那天老干从系里领出来这个任务后,带了个瘦高个兴冲冲的来找我,然后说是系学生会主席,想见我,他为我们做了引见之后,瘦高个说这是我们全校的一次大型辩论赛,系领导非常重视,希望本系能有惊人表现,委托给学生会全权负责,他作为会主席,深感责任重大,便委托给老干,老干当时就推荐了我,说我是最佳人选,瘦高个说到这儿语气一顿,并且目光注视着我,这使我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关注的感觉。然后瘦高个说所以他希望我能参加,代表系里去挣个名次,然后我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觉得至少为了表示谦虚应该说几句什么我是不行了,有许多比我有能力的了等等。但还未等我开口,瘦高个接着说已经替我把名字报上去了。 这使我更加受宠若惊,觉得获得如此的信任不容易,于是决心不负瘦高个期望,一定要努力表现,为系里在学校里拿第一名。 然后瘦高个说那你今天下午课后来第二阶梯教室,还有其他些报名的选手,你们先交流一下,整理出观点。 我于是准时来到二阶,里面已经做了十几个人,然后瘦高个朝我点头,又等了一会,说还有几个人没来,不等了。于是宣布系里分到的论题:美不等于真。根据抽签结果,十天之后我们就要坚持这个观点来跟土木系辩论。然后说大家先交流一下,各自有什么好的观点说出来。 一时间众人嗓门四起,各自交头接耳,各自聒噪了十几分钟后,瘦高个就说大家静下来,谁有什么高见? 这时一个白脸皮,瓜子脸的女生抢先发言,说美怎么能等于真呢,美是美,真是真,所以我的观点是美不等于真。然后白皮瓜子就得意洋洋的坐下了。 我顿感耳目一新。 然后一个眼镜又站起来,说我说几句。我认为美是一个概念,真是一个概念,本来就是两个概念,怎么能相等呢? 我顿时庆幸自己没戴眼镜,否则一定大跌特跌,散会就得去眼镜店花钱配新的。 这时那边一个臃肿的象面包的哥们站起来,说我发表点不同观点,然后他停下来,扫射全场。 我精神一振,心想终于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了,然后开始洗耳恭听。 不料等了半天这哥们不开口,直到学生会主席说你的观点是什么?他才清了清嗓子,说刚才两位说美不同于真,那么是不是说美和真不一样?但我们平常总说真善美,总是连在一起,我们怎么才能把它们区分开呢? 学生会主席说那么你的观点到底是什么? 面包就讷讷了半天说我没什么观点,我只是问大家怎么才能区分开真善美呢?反正一直是连起来说的,我是区分不开。 这时众人顿时有不少出言附和说对啊,真和美本来就在一起的,哪有区别啊? 于是众人嗓门四起,各自交头接耳。 最后众人的意见是真就是美,没有区别。 瘦高个就一拍桌子说胡说,我们的观点是真不等于美,大家要想想真如何不等于美,怎么反而支持对方观点? 大家顿时哑然,过了一会有人小声说谁让你给我们抓到这么个观点,要是抓的是对方的观点不就简单了吗!然后又有人小声说还是先解散去吃饭吧,要不过了开饭时间餐厅里就没好吃的了。 瘦高个愣了愣说那先散了吧,大家回去再整理整理,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交流。 众人纷纷起身,这时突然进来一根香肠,连声道歉说不好意思,在系里刚开了个会,来晚了。一看情形又一愣,噢散会了,那明天再说吧。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香肠就一转身又追赶会议去了。 众人就哗笑,在笑声中涌向出口。 25 这样第一天众人聒噪出来的意见是真就是美 。 第二天众人聒噪出来的意见是真有时等于美,有时不等于。 我开始对我的同伴们失去信心,我觉得我陷入了一个只会互相扯皮、发表各种奇谈怪论的群体之中。 到第三天居然有人在大家辩论交流的时候公然拿出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看的津津有味。而且先前表现很积极的白脸瓜子也开始兴趣消退,先是呵欠连天,后拿出一包暑条来,虽然应该是口感很柔软的食品,不知怎么她竟然也能咬的嘣嘣脆,吃的甚是香甜。吃完了暑条,又拿出口红和化妆镜开始对自己精雕细琢。 更为可笑的是角上还有一男一女看来是一对恋人,两人干脆背过身去,开始谈情说爱,将这儿当成了公园。 然后大家十分自然的开始跑题,男生从昨天晚上的电影谈到施瓦辛格,从施瓦辛格谈到真正的男人的块,最后开始各自炫耀自己的四肢力量。 女生则从琼瑶到张爱玲,从张爱玲到缠磨悱恻的爱情,从爱情到泰坦尼克,然后开始对各自的男友品头论足。 在这种气氛下,我开始昏昏然,直到瘦高个抬手一看时间说幺,大家聊了一个小时了,赶紧进入正题吧。 顿时众人哑然。 瘦高个说那你有什么意见? 我当时已经处于半昏睡状态了,直到旁边的人碰了碰我,我才从混沌状态中惊醒过来。 众人于是又轰笑,我就在众人轰笑声中起身。 什么问题?噢,对那个,那个问题我没什么意见。我同意大家的观点。 瘦高个一听急了,说关键是现在大家没有具体意见,主要是意见不统一。但我们还有几天就要跟土木系辩论了,再拿不出方案来,我们挣第一的目标怎么实现? 我瞪着他,又看了看大家。 瘦高个一看,就又注视着我,象给我以力量。又象是希望以我为力量。 我顿时感觉有种责任心被点燃,一下子清醒了。 是这样,我说一下我这几天整理的观点,我认为我们抓到这个论点对我们十分有利,真完全不同于美。这很好证明。真和美其实是两个不同的范畴的概念,美属于感官,观念上的东西,真是一种现实存在的衡量,这就自然把它们区分开了。 大家面面相睽,一片茫然。 瘦高个说你能不能进一步解释一下? 我说美是一种观念,而观念就没有唯一标准了,真是什么,真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是现实中能找到的东西,我们说是真,如果没有那个东西,我们怎么说它是真的呢,简单的说,真是可以拿出来的,而美是观念的东西,你拿不出来,这样怎么可能等同呢? 然后众人还是无语。 瘦高个说大家听懂了吗? 这时眼镜说他说的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听懂? 我说那么你哪里不明白? 他就起身说照你说的,美是一种观念,说存在就存在,说不在就不在,只能在观念中存在,对吗? 我说可以这么理解。因为辩论吗,其实无论那方观点都是片面的,但我们就要抓住一点能证明自己自圆其说,而且让对方不好击破的观点阐述即可。 眼睛还未等我说话,便说:既然你说它在你观念中,但我无法理解,我一定要你拿出来看看才理解,你怎么办? 我说你学过高等数学吗? 眼镜就显出被侮辱的表情,说我当然学过。 我说那么你理解无限的概念吗?有谁能给我拿出一个无限的东西来?但你能因为没有人拿出来就说这个概念不存在吗?你知不知道高等数学就是从无限这个理论引发出来的?如果它不存在,那么整个高等数学理论基础是从哪里产生的呢? 眼镜便红了脸,说这和数学有什么关系?然后一摆手说我估计你那套理论现在也没有人能听明白。然后扬头坐下。 我笑了笑,说我想也许只是你没听明白而已,我想有人应该已经明白了。 这时面包又站起来说,我曾经读过余秋雨的作品,感觉很美,而当我读林语堂的作品的时候感觉很真,但我读完后又觉得他们风格很象,那么美和真不是差不多吗? 我当时愕然,说这两个作家风格好象不一样吧? 面包就做鄙视状,睨着我说你读过林语堂的作品吗?你根本没读过他的书。跟你说不清。然后自顾坐下了。 我无语,尽管我小学四年级读林语堂的《红牡丹》,初二读的《京华烟云》,但我无语。 这时眼镜又站起来,一幅重整旗鼓的样子,说你的观点是真不同于美,那么我说太阳是真的,但太阳不美吗?没有太阳你能生活吗? 我说这怎么是我的观点呢?应该是我们的观点是真不同于美啊。 眼镜说我不问你什么观点,我只问你了解太阳吗?我现在问你太阳是什么构成的? 我说是不是有点离题了?我们要整理的观点是真和美的关系,不是太阳的构成。 眼镜见我回答不了了,就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开始做无赖状,说我现在也不问你是不是离题, 我想就知道太阳是什么构成的,你告诉我太阳是什么构成的? 我说我不知道。然后我坐下了。尽管我在小学三年级时就从《十万个为什么--天文卷》中知道了太阳的构成。但我不想教他。 这时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对我的观点进行攻击,或者说对本来是我们的观点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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