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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对双胞胎生下来,小宝三斤八两,与大宝相比瘦小许多,重量差二斤。看着细胳膊细腿儿,当娘的立马就哭了。太姥姥笑说:有骨不愁肉,好好喂养,很快就胖了。
有骨不愁肉,这是当地的俗语,顾名思义,只要骨架子在,就不愁胖不起来。果不其然,小宝在随后的岁月里,也长得有模有样,跟大宝难分彼此了。
这故事是刚我听来的,也是真实的故事,两个小东西的照片我也看到了。但真正让我感动的,不是故事本身,也不是两个可爱的小娃,而是这句话:有骨不愁肉。达观,沉稳,信心等,都囊括在内了。由此想来,耐得住寂寞,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怀揣希冀的等待。
搬到市区半年多了吧,是第一次在市区过年。最大的变化是人亲客往特别多。
从前偏好宅居的先生,从搬到市区第一天起,就如鱼得水般,改变了生活习惯,适应了城市的节奏。稍有空闲便呼朋唤友,喝茶呀,骑行呀,吃饭呀,社交应酬什么的。当然,都是在外边进行,基本不打扰我。他有自我的空间,有爱好的活动,不用跟我腻歪,演绎如影随形,也是一种相处模式。
有时,他也喊我说,美女,散个步呗。我就答复他,请许我安静地做个宅女。偶尔他会表达不满,说,你怎么回事呀?我这么帅的锅子,你该亦步亦趋守好才对。我就嘲笑他说,啥锅子呀,你都快成大爷了,还以为自己行情多好呢?他就捏着镜子前照后照,无比骄矜、无比自恋:这么拉风、这么帅的,最多称大叔,那种猥琐的才是大爷。
说笑归说笑,平常也就罢了,过年不一样啊。比如他会说,他几个兄弟想一起团个年,希望家属能够参加。比如他还有几个朋友,非要指定上我家吃饭。比如他还有几个同学,也赶着上门来溜达溜达。于是乎,一拨一拨的客人,一场一场的宴会。四脚朝天,马不停蹄,不亦乐乎。
许是配角的缘故吧,除开张罗吃喝忙碌,基本我处于微笑状态。就有人很羡慕,说我先生,你咋追到的呀?又能干,又贤淑,还林妹妹似的。先生就骄傲啊,神采飞扬的,伸手搂了我,吹嘘他的恋爱史,可把我给乐得哟。发现爷们儿特别好玩,特别孩子气,老婆哪家没有呢,有啥好嘚瑟的?
某一晚,有点变化了。在我家吃过晚饭,同学们要求去K歌,还必须带上家属。先生看了我一眼,他知道,这是很破坏我作息的。从驴行天下到退守家庭给儿子伴读,我已完全进入了蜗居状态,跟夜生活几乎绝缘不说,生物钟也素来恒定,讨厌受到外界干扰。
大脑飞快转动,然后,我依旧微笑,说去吧、去吧,也难得凑一起乐呵。来的这几位同学,是先生新近联系上的,说高中时代比较要好。扫人兴致的事情,我也做不出来,何况还是如此渊源呢。于是,一窝蜂去了歌城。
他们玩得很疯、很狂,晚饭明是喝了酒的,又抱了啤酒,喧嚷着碰杯、互灌,几个搂着唱“朋友啊朋友”,再不然抢话筒,那简直不是唱,是声嘶力竭吼。窝在沙发里,安静微笑,看他们癫狂,偶尔低头,翻手机出来,看看文字。便有人不依了,说不该冷落我,非要先生来陪。他们不知晓,我更愿静安一隅,旁观一下或捧个场。
先生过来,问我:你唱什么歌?要不,陪你跳个舞?跟他摇摇头,说你去陪他们吧,我没关系的。酒喝得多了,似乎话也多了,先生捏着我的手,叹息说:毕业后,忙事业、忙家庭,奔波操劳的,把哥们全抛脑后了,电话联系上时,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倒是能理解,人到中年,各种珍惜吧。年轻时,能丢丢,能甩甩,轻车简从,朝着梦想飞奔。经年之后,才知道,还需要捡拾很多,来充盈人生旅程,使生命臻于圆满。
我应该感谢先生,起码他搁浅的,是友情,而不是我。到他安定下来,在怅惘里转身之时,他的这些哥们儿都还在,是这段旅程伴他的景。原来,友情比爱情,更耐得住寂寞。原来,家事处理好了,其他事也就顺理成章。
远远的,有个哥们儿举杯示意,传递关注之情。我笑了起来,推一把先生,说点首《月满西楼》吧,我就会唱这个了,别嫌不应景就行。先生跳起来,急急去换歌曲,似乎很开心我的买账。他以为我不入群,实则呢,我是想给他更多空间,连同自由。
每段路程,都有一段磨合,我也该耐得住寂寞。何况我知道,骨架再完美,也需要肉来填充。先生活得滋润,于我而言,也是另一种安稳。此时、此刻,醍醐灌顶般,竟比任何时候都透彻,懂了“家是温柔港湾”的内涵。
想起那对双儿,想起太姥姥,忽而明白,生活处处是哲理。嗯啦,感谢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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