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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跨年
—— 谨将此文纪念那些在12.31惨剧中不幸的人们
作者:【烟雨竹城】
【一】
肖琴路过慈云禅寺的时候,发现有小贩在兜售一些年画、挂历、灯笼、佛像、还有中国结等玩艺,神秘兮兮的样子,仿佛是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肖琴想,距大过年的还早着呢,这些人究竟是在干什么?她突然觉得慈云禅寺里,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吸护她难以抗拒地往寺里涌。恍惚间她不自觉地来到了观音阁,望着肃穆的沉香观音,她虔诚地跪下。她的脑子里刹那间出现了幻异的影像:波浪般拥挤的人群,很多人突然倒下了 ,破破烂烂地、青青紫紫地、还有污血斑斑地一大遍。她居然还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在凄惨地笑,而且,流着血泪。——那是一张哥哥的脸:曾经是那么的慈祥、坚定而充满爱意!她的心脏像许多细小的毒蛇在噬咬,疼痛,灼热而难受。肖琴恨恨地责备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不祥的幻境呢?
肖琴很早就失去了父母,是哥哥将她拉扯大的,供她欣慰地生活,让她安好地上学。在肖琴的心里,哥哥是天,是地,是她的脊梁,更是她的全部依靠和爱。她知道,几乎所有的同龄人中的爱都与她不同,她异乎寻常地珍惜并骄傲着她与哥哥的爱。在我们这个时代里,同呼吸共命运、无私而厚重、博大而包容的兄长之爱实在是太少了。肖琴这般想着,来到了一个功德箱前,她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投了进去。五十块钱,于肖琴这样过惯了朴素、艰辛生活的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可以很随便忽略的数字了。然而肖琴是坚定而又坦荡的。肖琴走出了寺庙,那些兜售年画与佛像的小贩变成了尼姑?肖琴心里有些奇怪,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这时一个似乎绝尘脱俗的老尼向她走来:“美女施主,要一个佛像吧。开了观的真玉观音佛,保您平安多福呐!”肖琴看了看老尼手中的佛像,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放在手心里,细致地端祥。这只佛,太像哥哥送我的那一只了。肖琴动了动心,问:“多少钱只呢?”
老尼笑了笑:“看施主漂亮又面善,本来要520的,你就给500吧。”肖琴想16岁的那一年,哥哥送过她一块玉,说要保佑她考上一所如意的大学的。如今,她顺心地考上了复旦大学法学院。她是否该感谢哥哥,送给他同样一块玉,保佑哥哥快快地找一个漂亮的嫂子呢?肖琴这样想着想着,俏皮地笑了。肖琴这个署假可以开始打工了,可是早先哥哥一直不准她打工,说高中期间就要一心一意的读书,哥供得上你。等你考上大学了,你真要假期打工锻炼一下,哥不再拦你。多好的一个哥呀,妹妹今个赚钱了,就该给哥买件礼物。于是肖琴说:“少一点吧,我还是个学生呢!”老尼愣了愣,说:“少不得了,少不得了!”
老尼有些不信,瞄了瞄钱包,好像也没看出什么来。最后还是将那块玉卖给了肖琴。肖琴正想离开,老尼悄悄地跟了上来,很认真地对肖琴说:“施主,菩萨说年前人多的地方千万不要去!”肖琴有些奇怪,她看了看老尼。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你是说旧历的年前,还是说新历的年前?”老尼凝了凝神,说:“都算是吧!”
肖琴接到小时候同村好友刘敏的电话。说她在 陈毅铜像傍等肖琴,肖琴说外滩不是取消灯光秀活动了吗?刘敏说这里太多人了,好热闹,太好玩了。可能还是有其它活动的。快来吧,不见不散!肖琴和刘敏本来是同班同学,其实那个时候刘敏是个快乐、纯洁、美丽而学习也很不错的女孩。然而就是那个炎热而疯狂的夏季,父亲久病成痼,再无回天之力,走进了天国。而悲伤的母亲也一病难起。可怜的刘敏,没能与肖琴一起上县上的高中,直接与堂姐来到了上海。
【二】
肖适送妹妹到上海后,并没有返回故里。他策划着要在上海开一个店,以便陪妹妹渡过她的大学生涯。多少年来的兄妹情深,他似乎总是对妹妹放不下心。父亲病逝的那一年,妹妹才八岁,而他自己也仅仅才十二岁。父亲特意拜托他要照顾好妹妹,也别让母亲太累了。不想第二个年头母亲也病逝了,也同样郑重地交待肖适,一定要带好妹妹。算命先生在她出世就算好了,妹妹将来必成大富大贵之人。肖适与妹妹相依为命。妹妹是聪明的,妹妹是可爱的,妹妹也是体谅和尊重哥哥的。肖适从来都觉得,不管他怎样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或许妹妹真的就是天生的贵人!肖适,在母亲病逝的那一年就缀学了,成年后也一直都不想结婚,就是女朋友都不想谈。他害怕分了对妹妹的爱,更担心女人对妹妹不好。直到今天,他意外地遇见了刘敏。
肖适似乎从前并没有感觉到刘敏对他好。当她在广场上芸芸众生中,巧遇肖适,她惊喜得差一点没有全身热情地扑向肖适:“适哥?你是适哥!”
肖适当然也一眼认出了她来,虽然他有三年没有见了她了,但是同一村的人,而且她与妹妹从前是那么的好。隐隐约约之间,其实他俩的心里早有心事。他还是惊愕刘敏的变化,那么的丰满,那么的妩媚,那么的漂漂亮亮。他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刘敏的手。适哥,你不是回去了吗?
没有,我想在上海开一个快餐店,就想以我们家乡那些特色菜为主导菜。这几天我还在考察呢?
开一个小店,你还考察什么呀。肖敏嘻嘻哈哈地笑。内心里有无比地高兴而且十分惬意。肖适有些腼腆,羞涩地看着刘敏,脸上火辣辣、红扑扑地。刘敏一下明白什么,赶紧说:我,我的意思是——这很好的,不用考察什么了。我就是一个活上海,在浦东开一家有我们家乡特色菜肴的快餐店,生意一定好。而且,你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你的手艺,很好的。
其实,他俩本来就不陌生,好像还有说不清的情份,怎么说话,似乎都是投机的,都不会记较。肖适明显地有些兴奋。他说,只是还不明觉在上海开一家这样的店,要多少本钱。刘敏赶紧说:嗳嗳嗳,傻样的。这要看怎样的规模了。一般的,也就三五十来万。听着她的话,肖适抿抿嘴唇,凝重地沉思着,他或许要变卖他所有的资产。
“想什么想,别想了。我也来入一股,就算我俩合伙,我出三十万。”肖敏显得大方又真切。肖适心中豁然开朗起来,事情如此顺利,或许自己真的要走大运了。肖适说,“敏妹子,咱先别开太大了,就三十万够了。你十万,我二十万,就算咱俩是平等的股。”
“不,不,不,我出三十万,你出二十万,算咱俩同样的股权开店,好了。”俩人说着说着,突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开怀大笑起来。肖适心里想:争什么争呢,其实,你该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刘敏也在心里嘀咕:闹什么闹呢,其实,你也该知道,我也一直很喜欢你。俩人说着笑着,来到了一张椅子上。他俩座下,夜已经不知不觉地降临了。那一些华丽炫耀的灯火亮亮地也迷情地闪闪烁烁。肖敏睡到了肖适的身上,迷人的说:“要不,把我也做为投资,一起入股了?”
“ 也好,我又有老婆,又发财了!”
“ 你想得美呀,真想这么美!”说着,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起来对肖适说:“我打个电话去。”
刘敏回来的时候,笑得有些妖冶而神密。她扑在了肖适身子上,亲热地将脸贴在肖适的脸上。肖适胆子大了起来,贴在这个美人柔软温暖的肌肤上,他本来也有些冲动。这一刻,肖适封锁多年的男性荷尔蒙开始膨胀,迅猛地冲击,像决堤的洪水野兽般地泛滥开来。真爱无敌,真爱也狂。肖适,突然将自己的嘴唇紧紧地堵住刘敏的红唇。刘敏开始还有些抗拒,不停地笑,说,不,不,不给,太快了!然而,这个貌似呆板而傻气的男人,居然是天生性爱的好手。他激动高昂,他热浪翻滚,但却进退有方,伸缩有道,而且颇有耐心和魔力。他用那滚烫的舌头,轻轻地不停地缠绕,时而有力亢奋,时而柔情似水。他终于孜孜不倦地温情有力地舔开那扇处女的密门。他的手却伸向了女人内衣,快乐而坚强地游向温热而颤抖的乳房,循环着搓揉。时而,用他的拇指与食指轻巧地抖动并拎拿她粉嫩的乳头。刘敏已经是不可抗拒了,她开始屈服,然后陷入,然后演变成互动地配合,最后在情波爱浪的涌动中吹响了主动进攻的冲锋号。这个早就心有所仪的女子,大胆而彻底的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洞开了甜美的密室。此时此刻,她哭了,痛痛快快地哭了,激动而奔放。是啊,这枚爱情的种子,其实早在三年前就悄悄地埋下了。有可能还更早。
肖适看见了刘敏的泪水,以为是她的委曲,难过而心疼,他立马停止了亲热的动作。说,对不起!对不起,敏妹!
【三】
肖琴赶到外滩广场的时候,已经是夜色下的繁星点点,漂亮,热度,而鬼魅烈烈。她远远地看见刘敏与一个男人在一起,十分亲切的样子。她感觉到那个男人,很熟?
刘敏打电话给肖琴的时候,并没有将她遇见肖适的事,告诉她。而且,她与肖适飞速的爱情快车,她更没有讲。她只是想让肖琴有个惊喜。老实说,她启初对肖适的少女暗恋,恰恰是她经常性地目睹了肖适对肖琴兄长般的挚爱:深情!体贴!关怀!支撑和包容!多好的一个男人啊,如果能做自己将来的老公,该是多么幸福的事!为此,她的脸不知有多少回偷偷地红过,她的心也不知有多少回小鹿般地蹦蹦跳跳过。
“哥,怎么是你?”肖琴尽管有些惊喜,似乎并不那么十分的意外。她的笑容灿烂而甜美。肖适也有几分惊奇,他没想到妹妹也会到广场来。刘敏乐呵呵地瞧着这兄妹俩,一个劲儿地禧笑,很开心的样子。
刘敏提议大家一起到观景台上去看灯光秀。肖琴说:“好像今年不搞电光秀活活动了。”肖适情致很高地看着她俩,说:“管它有没有,现在人少,我们上去开开心吧。”
于是,三位青春年少的好伙伴高高兴兴地往观景台上走去。已经有太多的人在往观景台上涌了,一路上,肖琴也看见有几个不良男青年,趁乱揩美女的油。随着女人的尖叫,那几个花花绿绿的青年,迅速消失在奔奔涌涌的人流中。肖琴有些忐忑不安,她说上海人也那么流氓。刘敏无奈地笑了笑,上海本来是个花花世界,光怪陆离,鱼目混珠,良莠不齐,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女人得注意保护自己好。肖琴看了看那些鲜艳、性感,而大开大放的女子,感叹:其实上海女人也大胆而开放了。
两个女子,一左一右地挽着帅气洋溢的肖适的手臂,在香香臭臭、热热烘烘的气息中,登上了观景台。肖适责无旁贷地用心保护着这两位与自己有着亲密关系的女子。观景台上已经是人挤人、人粘人了,然而还是有更多的人更疯狂的人往这上面涌来。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瘪三,兴高采烈,得意洋洋,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不怀好意地对下面的美女喊:上来呀,快上来呀,这里太好看了!肖琴越来越感到不妙,她对哥和刘敏说:我们走吧,人太多太杂了。
三个人便往下走,其实这时也有很多人都在往下走了。她们明显地感觉下去的阻力,在抗拒着上面的力量,而背后又有黑手,在推涌,又推涌。上下的力量对冲,人都有些呼吸困难了。不时有女人的尖叫,哭声,以及有人不怀好意的哄笑。乱与恶成了一窝。人性里那些恶习与本善在交织着、对抗着、已经有人倒下了,有人被踩在脚下了,很多的人都在挣扎在乱叫乱吼;在撕咬在胡搂胡抱;在哭啼在拉攀救命的稻草。
三个人被挤在了护墙边,肖适依然拚命地在用已经疲惫的身子围护着可怜的气喘吁吁的她俩。似乎再也难以挣扎了,肖适看了看不太高的墙,机灵一动,他一把抱着妹妹,就往在推。刘敏看着他的动作,马上也明白过来了。帮着他将肖琴推了上去。肖适气也来不及喘,抱着刘敏继续以上的动作。上面肖琴也死尽了最后的力气,拉刘敏。这时四面挤压的力更大了,使得刘敏更难以上去了。肖适血流急促地奔腾着,他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股力量,将刘敏死命地推了上去。
肖适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随着那似乎超脱而安心的笑容,肖适被一股浊流送走了,消失了,倒在下面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肉中……
冥冥中他听见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声音:5—4—3—2—1,过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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