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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长篇小说《看守所内外》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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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诗夊哥 于 2015-4-12 20:30 编辑
纪实长篇小说 《看守所内外》 诗文哥首发 前言 我到过几个看守所及监狱明观、暗访，打过十多场官司，创办广东最早的私家侦探社及搜集此类资料达五年，希望写此书，说明人的被害与报复是常见、不意和必然，说明看守所、监狱人满为患的后果，揭示人生百味与百态，表现人性与人情，维护人的尊严（含死刑犯最后的表现、请求与器官的处理），剖析犯罪原因，通过见识的各类犯罪及骗术，提高人们防范意识和水平，提醒重视青年的就业及居住问题，赞美优良品行（警民与犯人均有），堵塞漏洞与力减冤案，揭露黑暗与腐败，希望当局加快我国公、检、法制度的完善与改革步伐。 一、遭遇陷害 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2004年5月18日，罗总经某区刑警大队六、七人一夜的突击审讯，已显十分疲倦，身上所带身份证、名片、现金、提包全被暂扣，他知己受人陷害，凶多吉少，唯有设法尽快通知亲友。 他努力想：害己之人是谁？是几人合伙呢？ 早上约6时，他在审讯笔录上签字后，被戴上手铐、推上警车，直奔看守所。 广番市清晨一片雾海，又似仙女留下轻纱，给人一种追寻、回想、留恋、对比、静思的感觉。 罗总从警车后门上警用押解车，回望广番城的一刹那 ，他想起电影中革命者被押上警车，突然目光炯炯有神，回望亲人、战友的情形，他万万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也会这样，他觉自己戴手铐坐在囚车上与革命先辈比，是形似而神未似，目光不可能炯炯有神，自己更显凄凉 。 他被车摇晃着 ，像大海上随波逐流的一叶孤舟。他耳边响起凌晨刑警大队“黑刚 ”队长与他的对话，你摊上的事已登在省报，区公安局长已签字：速办，本应20天前就抓住你，我叫你与我们捉迷藏 ，行啊！到底是大学本科毕业，有反侦查能力 ，就在你换手机号时的昨晚，我们先抓住你，早你半小时 ，嘿！嘿 ！告诉你，如今我的手下大部份也是本科、大专毕业，你再聪明，也斗不过我们团队，我们用孙子兵法破你，动用市局进口的监控设......你怎么玩得过我们，这次你非得请大状（指：出名的大律师）才能脱身，告诉我，你为什么与我们玩 ？“黒刚”队长知足且带回味地问。 我怎敢与你们玩 ？我只是抓紧安排公司各项工作 ，该签的合同快签，该收的款项快收，该招的员工赶紧面试，以便我进去后，不致于公司大乱...... 约30分钟车程便到看守所附近，罗总不敢想远，自然思近。 早听说看守所有好、坏狱警之分，监仓的仓霸由嫌疑犯或犯人中的凶残者、黒道上有名气者、监仓内通过较量、产生最强者担任 ，进监仓头几天须过“三关”（折磨“新兵”，给下马威），由仓霸监督，由打手二哥、三哥执行，什么：“打面包”、“包饺子”、“滚车轮”、“狗式进食”、“隔板震身”、“水上飞车”......仓内十一、二平方米挤二、三十人 ，简直是压缩饼干，厕所就在仓内，臭气难闻，天冷无热水洗澡，嫌疑犯人天天打架，带菌小痒虫横行，专咬鸡鸡......罗总已不寒而栗 。 罗总，名：志成，45岁，身高1.72米，皮肤略显古铜色，嘴唇稍厚，高鼻梁，相貌一般，年青时较土气，随着阅历增加，却越发显得有风度和沉稳。他下车后，进了第一道大铁门，大门右侧是三层楼高的岗哨楼，站着警觉的、持冲锋枪的武警战士。 接着过一道铁门、一道电子玻璃门 ，来到门边一个房间，刑警队员与狱警作简单、快捷交接后离开，廖管教（狱警、约36岁）要罗总填表，大差一瘦、一胖者狐假虎威地吆喝着罗总脱光衣服、量身高、称体重、照相（含正、侧面）。约七时十五分廖管教带着罗总来到一长廊，长廊宽约3米，两边各有十八个仓，楼高三层，来到新“兵”101仓门口，廖管教简单告知罗总出入仓门、听候指示的规矩，如两手放在背后、低头弯腰等...... 随着“嘭”，“哗啦”，铁门打开，粗铁链（铁链约食指般粗，链约一米高，横在门道）声响，大差（通常由已判刑、表现好或有关系的当地犯人担任，相对自由，可在看守所范围内服务嫌疑犯和犯人）熟练地打开仓门，整齐的：“管教好”声调后，廖管教进仓巡视一番，走后，接着罗总低头、猫腰、背手钻过铁链，进入监仓，一抬头站起，只见仓内整齐坐着三排双手放在背后的人，全是光头或短头发者，年龄大部份是20至30岁，一人15岁，仅仓头约40岁。他连忙伸手挥向大家：各位好！又拱手曰：请各位多多关照，手下留情。 仓内无动静，只有打量的眼睛。一会儿，仓头叫嫌疑犯们（凡被抓，但未判刑者统称：嫌疑犯）背诵监规一一看守所暂行规定：于是疑犯们统一用国语背诵道：看守所是无产阶级专政工具......仓头叫罗总过来登记，仓头自我介绍说：我姓谭，就叫我“质检”（所方称：劳动产品质量检查员、由管教口头指定；仓内外人称：仓霸），你须一周内背熟挂在墙上的监规，一周后由管教要你当众背诵，如两周仍未背熟，就要受罚。这里每天早上六时起床、六时半出操，七时吃早点，七时半学习或劳动，八时至九时接受管教查仓，一到两个月大查仓一次，晚上十时睡觉，晚上要有两人值班，每人两小时，大家轮值，不许偷睡，违者受罚...... 仓头姓谭，41岁，身高1、7米，短头发、圆脸、宽额、突眼且大、留粗黑胡须，说话声音大、广州人，被关约一年，已两次被上级法院打回重审，据说涉及江门地区某大果园非法集资诈骗案，涉案金额达上亿人民币，其董事长姐夫、总经理姐姐已逃走，谭是副总经理，有口才，留下应付“众股东”一番，顶不住，也来个金蝉脱壳，与女朋友在全国各地（流窜）吃喝玩乐半年，钱几乎用光，偷偷潜回广州，准备卖车与女朋友再次溜之大吉时，在车管所（办最后一道手续时）停车场被抓，据说抓他的、领头的刑警是他小学同学。几百受害者自然不放过他，所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可这“庙”仍有钱吗？ 下午四时半是洗澡时间，嘭、嘭、呼，后仓门准时由大差“瘦鬼”在二楼打开，疑犯们鱼贯涌出封门外约九平方米的露天活动场地（出操、劳动、洗澡之用，顶部有脚母指般粗的钢筋拦着），罗总昨晚一夜未睡，冷汗、热汗相加，正欲洗去一身疲乏，他向仓内人借香皂，大部人没有香皂、肥皂，个别人有却因不熟而不借，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一位戴眼镜约三十岁的人（人称：四眼李）用粤语问他：我有香皂借给你，但我有皮肤病，你敢用吗？罗总想了想，说：敢用。这最后一位、短暂的洗澡（仅有一个水龙头且有时间限制）让罗总感到难得的痛快，剩五份之一的香皂显得无比珍贵。 晚饭后，罗总向“四眼李”借了笔、信纸、信封与邮票，一口气写了三封信，给妻子、母亲及同学武诗文各一封。 晚上睡觉前，他被仓头分配在大通铺仅有宽约40公分的倒数第二（靠窗边）的位置上，与曾自残的白粉仔（吸鸦片者）挨着，30多人每人头脚方向错开睡，他离厕盆仅约一米，而仓霸一人睡的位置足有1.5米宽，沒人敢吭一声。他难以入睡，他想了很多，他想起：法国名作家大仲马的小说《基度山恩仇记》，主角：23岁的代理船长爱德蒙·唐太斯含冤入狱十四年，在隔壁牢房的老神甫－－法利亚教导与帮助下，他进步神速，法利亚老神甫说：文明社会培植我们的欲望、恶习和癖好，这些会使人们扼杀善良的本能，把人们引上作恶的道路，由此得出这句格言：要想发现任何害你的人，首先要看作案可能对谁有利！除掉你，对谁有利呢？谁是这事最易实施的人？然后帮助唐太斯确定仇人是三人，会计：丹格拉尔，情敌：菲尔南，代理检察官：德.维尔福。这小说原著与简装本他曾阅读各一遍，他太熟悉了，如今，如一道阳光照亮滿面愁云的他，罗总很快确认害自己也是三人，他想复仇，他要复仇。 可眼下自身难保，轻判则三年，重判可能七年，想此一团残云又飘来，他认识的人当中不是整天画设计图的工程师，就是埋头搞建筑的包工头，难啊！突然他想起一个人，只有此人有能力帮助自己解脱困境，那就是与妻子、自己三人均为大学同班（城市规划与设计）同学、要好的武诗文。妻子咏雫当年是“班花”，曾与武诗文相好。由于自已向“班花”展开积极攻势，咏雫后嫁给自己；他想起学校中秋晚会上，三人演小品的往事，咏雫演林徽因，他争抢演徐志摩，武诗文演梁思成的情景，后来同学们笑他演得不像徐志摩，说错台词倒很有感情，因为“徽因病在床上”，他躬身、近耳本应呼唤：徽因，却呼唤了：咏雫，气得班主任兼导演直拍桌子，有人说他真情流露，有同学怀疑他是故意的，尽想抱得美人归；想起三人看电影时，他坐左边，咏雫坐中间，她兴致勃勃，笑声不断、左顾右盼、左右轻摇，他当时偷偷瞄了坐那边的武诗文与咏雫间距几次。 是由自己求他，还是由妻子请他，他拿不定主意，他又怕妻子与武诗文旧情盟发......他昏昏迷迷至深夜，不知何时睡着了。 二、心难囚 清晨五时四十五分，梦里睡着香软席梦思弹簧床抱着贤妻的罗总被疼痛和手触硬床板中惊醒，原来脚掌被打了，他的脚碰到“白粉仔”的头，他连忙说：对不起！他站起来揉着朦胧双眼，相隔才一天，怎么就冰火两重天？他内行地看出仓内不足十二平方米，看着整个仓三十二人的睡姿，真得挤得像压缩饼干，有三、四人，五、六人连环侧身抱着睡，有的腿部压着别人身上仰睡......连厕所也坐着2位新“兵”，今晨四时多送到。 此仓与二楼各仓一样，墙上挂了个时钟，钟下有一开水保温桶，旁边有靠墙而立的水泥杂物架，架上放口盅与碗筷，架中下部有十二格（说明：原计划关押12人，现人滿为患），每格放有一个塑料杂物箱。厕所（仅有厕盆）在后封门旁边。前门顶部与二楼交接处有一个50cmx50cm通风口直通天台，仓内与仓外放风场的围墙有一个60cmx70cm的窗口，中间有6条母手指般粗的钢筋拦着，可连接戴手镣或脚镣者，据说戴脚镣有38种方式，有蝶式、一字式、交叉式、上下式、斜插式、双人式、三人式、四人式......专门惩罚违规者或重犯。 没多久起床哨响起，“仓头谭”一声：起床啦！大家像弹簧一样弹起，收拾床单叠成三角形，洗刷，六点二十五分，大差“瘦鬼”的身影出现了，他妈的，怎么搞？还不提前打开封门扣，下次再这样，老子让你们好看，“瘦鬼”骂开时，两颗外露的门牙显得更凶。“仓头谭”连忙弯腰、低头、敬礼，说：对不住，然后骂了值班的人。“瘦鬼”走后，“仓头谭”心情不好，与打手“小东北”、“小湘潭”低咕着，三人眼露微小、隐蔽的凶光。 七时半背诵监规开始：......六做到一:服从看守人员的管理教育与武装民警看管。二:实事求是交待清楚自己的问题，检举犯罪同伙，揭发他人犯罪行为。 三:认真学习党的政策和国家法律，深挖犯罪思想根源，努力改造世界观。四:搞好个人和环境卫生，保持内务整洁。五:按时作息，遵守学习，生活，劳动等各项制度。六.要互相监督，及时检举揭发他人一切不规言行。六不准: 一: 不准交谈案情，传递书信，策划对抗审讯，起诉，审判工作。二：不准传习作案技俩，散布反动下流言论， 三：不准称王称霸，拉帮结伙，打架斗殴，欺压他人，抢占他人财务，抢吃他人食品． 四：不准毁坏公物，在墙壁，床板，书报上乱写乱画。 五：不准喧哗吵闹唱歌唱戏跳舞下棋吸烟赌博． 六：不准携带制作隐藏危险物品 违反以上...... 背诵监规后，罗总把两封信交给“仓头谭”，大家静静地等待管教查仓 ，突然嘭！嘭！门响且大打开，狱警在门外高喊，饶学进、关小强上场 （法庭判决已下，押往某地监狱），崔敏生开庭，只见大差瘦鬼和肥彭大声催促：快点、爽手点......嘭！铁门关上 。有人说：这下好了，走了三个人 ，今晚睡觉没那么挤了，话音刚落，嘭！嘭！铁门又打开，又有三位低头弯腰的人钻过铁链进来...... 随着：管教好！声音刚落，廖管教，名：建文、36岁，他进来例行查仓 ，他身高1.73米，穿崭新深蓝色警服，皮鞋擦得铮亮 ，警帽下是含着文武相融、英俊之气的脸，说话声音属中等分贝，表情显严肃与稍带冷漠（实为外冷内热），他向“仓头谭”询问当天基本情况后，问大家有何问题，罗总举右手说：管教：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怎么无牙刷、毛巾、香皂等基本生活用品 ？ 你要不要空调？廖管教冷冰冰地说。随手拿了五封信（疑犯们写给亲友的），便走了。今天他要准时参加所里的重要会议（传达广东省监狱百日安全会议精神）。 随后，“仓头谭”逐一询问新来人并登记： 你名叫什么？ 雷风， 什么？ 雷风， 雷锋是你叫的吗？你敢玩我？随即一巴掌打过去，雷风用左手挡了一下，但还是打中脸，留下四根手指印。 不是那个金字旁的锋，是山风的风。 是真名还是假名？ 是真名，父亲起的 ，不骗你，雷风带委屈地说。 年龄？ 18岁， 哪里人？ 江西会昌， 你抢夺的金项链呢？ 吞到肚子里了， 为啥吞了？ 想，想灭证据呗。 拉出没有？ 还没有。 每次方便都要留意，怪不得给你戴了脚镣，找到金链，你脚上那条可亲可恨的大金属链子才可以解开，明白吗？“仓头谭”认真帯搅笑地说。 雷风连忙点头称：明白。 你名叫什么？ 周晓兰， 怎么男人起了个女人名？你是不是阴阳人？ 不是，我是男人，但我父亲喜欢女孩，从小...... 真名还是假名？ 真，真名， 年龄？ 25 ， 哪里人？ 广西钦州， 犯什么事？ 做“鸭子” ， 什么？ 做“鸭” ， 就你吸鸦片鬼身材，皮肤粗糙，要样子没样子，要肉没肉，还能做男妓？真不知道哪些女人喜欢你？“仓头谭”一边上下、左右打量晓兰，一边不解地说 。 可我也有长处， 你有长处？你哪长？ 晚上告诉你行吗？你看那么多人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他学女人吸了一下手指尖，扭了一下腰肢和脖子。 咦、呀！你的动作一点都不美，你看我鸡皮都起了。 你看霍小波，人家1.92米身高，运动员人材，也没见做鸭子，就是打群架才进来的，这年头真怪，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倒做了，“仓头谭”喃喃地说。 你叫什么？ 胡，胡山树， 年龄？ 虚、虚岁51，实岁50， 你真啰嗦 ， 就50行了， 犯什么事？ 抢夺， 什么？50岁还抢夺？ 你有孙子了吧， 有了，有三 、三个， 怎么你有六个孙子？ 不，就三、三、三个？ 哇！九个孙、孙子， “仓头谭”逗他说。 不，是一二三的三、三， 还不是一样，你有六至九个孙子嘛！怪不得你要跑，严重超生。 看你样子肯定跑不快， 是啰，是跑不快啰。 那咋办 ？ 只能守株待，待，待兔、免，趁天黑，挑偏僻地方，抢，抢中老年妇女的。 怎么不干点别的？ 唉！没，没办法，自已没文化、没，没技术，儿子超生、家里穷得丁、丁当响。 老家哪里 ？ 贵州余庆 ， 怎么大老远跑到广州来抢， 听老乡介绍：广东有钱人多，多嘛 ，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 抢了多少次？ 就一次，第一次抢夺就被抓了、了 。 我告诉你，你不是抢夺的材料。“仓头谭”说。 早上约10时半“仓头谭”向打手“小东北”和“小湘潭”递了个眼色，他俩拿毛毡突然把值班开后封门扣失职的21岁的“小四川”包住，推到墙边、监控探头的死角，像两人抢搥打大鼓般地咚、咚响，狠打了一顿，前后仅用了10多秒（狱警并未发现）。然后迅速把毛毡叠好，这就是传闻中的“包饺子”。 中午11时至11时半开饭时间，每天供应两顿饭，送饭流动车有两部，推到101仓时已是11时15分 ，饮事送饭员为女性，通常2至3人，年龄30至45岁，由于曾有一位30岁女饮事送饭员与仓内犯人好上了，后跟随这位刑满释放的男人走了，成为美谈。 故101仓的有些大胆的嫌疑犯也跃跃又试，每逢值班递饭时 ，眼睛总往铁门的送饭口 （40cmx30cm）向外张望 ，开饭时争先恐后看人家脸蛋、看手臂 、看胸部。用言语挑动人家，饭毕，还互相分享，那乳沟如何像家乡下雪时的小山沟 ，那皮肤如何细滑、雪白 ......这天中午菜式是冬瓜咸蛋（每周有一顿肉，通常是鸡翅尖）， 下午2时， 嘭！嘭！铁门大开，大差瘦鬼 、肥彭大声叫高喊：做嘢（干活），“仓头谭”叫上几位兄弟马上接货，足有八大包 ，是一种挂在墙上、树上的电线连小灯泡，晚上挂在大排档，像滿天星光，属手工业，大差定下任务：每人每天完成80扎（每扎有18个小灯头）。“仓头谭”定下今天（半天）每人任务35扎，完不成任务者一律不许睡觉。 有些年青力壮的二进宫，多进宫（宫，戏指：监狱）小伙子马上麻利地干起来，至晚七时已有一半人完成任务，可以看电视了，罗总干到晚上九时多仍未完成，手指已起血泡，且越干越慢，估计要干到晚十二时，他心急如焚，因他仍需写信通知其他朋友救他，突然“啪”、“啪”掉下两个五扎产品给他，他抬头一看是“小河南”和“小河北”送给他劳动成果，他连忙说：谢谢！他得以于晚上十时前完成任务。胡山树只完成七成，他奇怪地问：怎样进来还要劳动？“仓头谭”说：肯定要劳动，不然政府白养你啊。这晚胡山树干到凌晨两时才完成，质量有些不行。“小福建”干到凌晨三时不到便睡着了（任务仍未完成，还扔、甩产品，第二天被戴手铐，仍须劳动）。 罗总把高20cm的塑料柜桶搬下来当桌子，仍在沙、沙地写信，写给其他朋友、同学，希望托上托，找到能人帮自己，写给武诗文的信他仍搁着，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求他； 仓内光管长明，夜如同白昼，仿佛月亮光临窗照入，让人想起母亲的柔情与难忘的爱！ 他无法习惯，凌晨一时他仍失眠，他想了很多，想起多病的老母亲一定很着急，想起公司办资质证升级，不知能否批准？虽对公司作了高层人事安排，不知何时有其它意外？害他的三人合起来能量很大，不知是否继续落井下石？他想起与妻子的初恋：首次秋波暗送、首次擦肩如轻风拌着细雨、首次摸手巧搭云桥、首次看电影心猿意马、首次接吻似情陷深谷、首次做...... 三、密谋 2004年5月19日晚6时，在广州太极村酒家松树房间里坐在两位男人 ，一位54岁，身高1.82米，体重约180斤，滿脸横肉，左眼皮不时颤动，腰稍弯曲，是早年在劳教场劳动三年落下的旧腰疾 ，他姓宦，名：开怀，中专文化程度，老家在河北 ，他自称是段祺瑞的远房亲戚。其父亲只读过三年私塾，后参加吕正操的部队，解放后南下广东，上世纪70年代，曾任省某厅级干部。开怀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轰动广东省恶性流氓事件主犯，本判八年，后因种种原因改判三年，其出狱后，一直任某公司挂名经理，实为打手头目，每月工资三百元，后在一项争抢工地事件中，罗总“收服”他，并用心带教他十年，宦开怀的父亲曾口头感谢罗总！说：使他儿子走上正路！开怀学会后，不思图报，不离远一点开公司，反倒就在同一幢大厦的二层全层（罗总仍在三层全层）开公司，散发传单说：罗总开的公司改名了，现改成他的公司名称；客户上门走错地方，招投标工程项目常碰在一起，难免产生利益冲突；另一位，姓赵，名冈，41岁，身高1.69米，体重约170斤，国字脸面，壮实且有啤酒肚。初中文化，是罗总公司的保安部长，此人熟读《三国演义》，胆大，善拍马屁，有能力，但心术不正，曾拉走罗总公司三位骨干另开公司，失败、亏损后，又回来求罗总开恩收留他，哭得鼻涕横流，罗总心一软，便酿成大祸。 此刻，只见老宦心情如中彩票头奖般高兴，拿一瓶1970年的茅台酒对赵冈说：今晚我俩，不，三人，大记者晚上八时才到，庆祝我们合作再度成功！一醉方休。 我的奖金呢？赵冈急不耐地说。 你急什么？ 你当然不急，你是老板， 我是打工的，我可是见钱眼开。赵冈实说。 开怀拿出三千元晃了两下，说：你数一数。 赵冈急忙一伸手拿钱，数完，说：老宦你真够意思，嘻！嘻嘻！赵冈眼睛闪着异样的光泽。 能不能再加一、二千元？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吗？老宦较惊讶地说。 你想想，我帮你搞垮罗总的公司，你得益多少钱？是上百万、上千万，而我呢？工作没有了，重新找工作，退休金也泡汤了。 罗总的公司仍未垮，你不是说，可挖罗总的墙角，这挖挖，那挖挖，每月也能挖到几千元吗？ 那是理论计算，上个月，你叫我引诱罗总去南区光明酒家吃饭，以便早些抓住他，在饭桌上我准备到外面打电话给刑警队时，引起罗总警觉（他当时问我：用手机打电话为何非得到外面去），他进去前，已对我怀疑，作了相应的布置，他妈的，分公司头目已不听我的，连我想勾引的靓女财务员也难以得手。赵冈解释道。 听说，你老婆样子、身材不错，又贤惠。老宦说。 唉！光搞一个女人没意思，可能是搞鸡婆搞上瘾了，但是，我贪新不弃旧。赵冈说着，感觉自己是好男人。 你敢贪新弃旧吗？老宦心想。 好，不谈这些。来，这一杯，感谢你！ 老宦熟练地倒滿酒而不洒、递到赵冈面前。 来，为我们的合作成功！为罗总这土佬在里面少给人打而干杯！为他的亚健康、苗条干杯！ 嘻！嘻嘻！老宦你真会玩，两人一碰杯，一饮而尽，彼此高兴地亮出杯底。 接着两人边吃边聊。 钱好说，只要你做足功课，我便继续赏钱，前年你供料（情报），又假冒客户投诉罗总的公司，信到我朋友（省大报记者）那儿，一周后见报，我不是给你奖金1500元吗？老宦说话不快不慢，仿佛自已能主宰一切。 你太小气了，那次罗总损失100多万元，你才奖鸡胃这么小点，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说你小气，是铁公鸡，你知怎么评价你吗？你的头号打手“大眼平”跟你近三十年，最近因脑伤病而亡（听说是早年为你打杀留下的残疾），你才给人家三千元。他妹妹对你特别大意见。赵冈偷看老宦一眼并带埋怨地说。 所以呢，你有所不知，我开支较大，交场租，发工资......“大眼平”一帮人做完事，我曾包一层楼让他们去嫖女人，那记者朋友更好色，十年来我没少花钱，最近还请他去澳门又嫖又赌，如今，叫他搞谁他就搞谁。老宦得意地说，并拿出一包烟，递给赵冈一支烟，他点着烟深吸一口，慢慢吐出烟圈。他的老练是早年打杀、谈判及跟罗总干活以后形成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大报记者的厉害？赵冈脸与眼睛已微红，色淫相初露。 34前，我20岁那年犯事，本来父亲可保我，就是多管闲事的狗记者写报道登上省报，不到一百个字，事情通天，要保就很难。 你看看大名顶顶的史玉柱，当年在珠海市创办巨人集团，自己有一幢大厦，后遇上危机，被记者抓住机会，写了篇报道：珠海巨人集团陷入经济危机？一个问号引发无数猜想、退款与退股潮，史玉柱的竞争对手强大，记者有无收钱？很难查出。幸亏他脑瓜子灵活，又去上海搞脑白金...... 你再看看十多年前，三九胃泰集团公司被省报两位年青而有点傻乎乎的记者写了一篇报道，内容是：有一人头晕想吐，不知是否今天吃了三九胃泰所致？又是一个问号，一个晚上损失上亿元人民币，几个月都像哮喘病患者在那喘气，三九胃泰同样有强大竞争对手，记者收黑钱没有？天知道？如今三九胃泰集团学精了，与媒体搞得关系相当好。 我朋友所在报社，有几位记者专门写批评或表扬报道，都发了，买车又买楼。 专门批评企业？企业不告到法院吗？赵冈不解地问。 企业告记者，实际是告报社， 变成以报社为敌，报社必全力以赴 ，企业绝对有毛病给记者抓住，所以绝大部份案子以企业败诉告终 。你说记者使坏、收钱，除非有真凭实据，记者比狐狸还精。 你看那罗总，前年带着下属部长四川妹 去报社老总那告我的记者朋友，如何勾引那四川妹上床，上草地，到处摸，下面问题未得手，便恼羞成怒写报道登报批评企业 。我朋友更恼火了。这不，越告越糟糕，如今记者是无冕之王，警察虽权大，但有检察院和媒体监督，而媒体谁监督？这也叫大漏洞，我抓住大记者起码有二十年玩。哈哈，来，碰一碰 ，咣，咣。两人不约而同地用手抹了一下嘴巴，又用纸巾补充擦拭。 难怪罗总这书呆子斗不过你 。赵冈深吸了口烟，继续吹捧老宦。 罗总不是书呆子，专业知识比我强多了，我是他带出来的 ，但我为他干了十年，欠他的都还清了。他专业大学虽毕业了，但社会大学、监狱大学没毕业，而我与他恰恰相反。前苏联著名作家高尔基并没上过正规大学，上的是整天在外面各处辛苦劳动、晚上在店里自学的社会大学，照样当上前苏联国作家协会第一主席。其实我中专未毕业，这年头竞争靠脑子，正必胜邪？那是扯蛋，那是宣传，许多时候是邪胜正......老宦吸口烟，意味深长地说。 他出来以后，经过里面的磨炼便厉害了 ，真所谓：打蛇不死三世冤 ，他找我俩算帐怎办？赵冈有点担心地说。 所以呢，必须落井下石，石头要大，要密集 ，把他的生路堵死，把他的公司搞垮，让他没钱反击，让他多坐几年牢，罗总和他家人下一步必申请取保候审。我们定要设法阻止，切断他与外援的联系，记者与刑警那边我自有安排，等会儿大记者来，你继续深挖材料，所谓：枯肠搜尽，有多少怨气尽说，把大记者的火再度燃烧起来，让他继续写报道上大报，小事变大事，用媒体逼着警察干活，拿名誉，拿大奖......老宦深沉、带狠劲地说。 来！为罗土佬的健康，为他被判七年以上徒刑干杯！老宦提议。 赵冈想了一下，我看为他判上三年徒刑干杯吧！ 为什么？ 毕竟我跟他十几年，曾是我的衣食父母官，判三年教训他一下够了，再一个可能离广州近一些，我想两边跑，方便我向他母亲拿捞人钱，再找人拆数、从中捞好处费。就像我玩的咏春拳，这样粘手、过招只为直取心窝，赵刚用手比划着说。 老宦心想：你胖傻瓜，进去后就由不到你，尽想那些小钱。但嘴里说：好吧，我们折中吧，为罗土佬被判五年以上徒刑干杯！干！干！ 两人咕噜，又一饮而尽，双方得意地亮出杯底，此时老宦的左眼皮颤抖更频繁。 喂！老宦，我再次请求到你的公司干，我绝对不会吃碗面、翻碗底 ......我举三只手指向你起誓，我真想掏出滚烫的心肺，向你表忠心，我保证：若对你有反心的话，得绝症痛死......赵冈信誓旦旦地说个不停。 这不行 ， 有何不行 ？我可当着你面哭求你，保证感天动地，我保证泪水是真实，是有感而流，心里流...... 别，别，我管不住你。 我就做给你看，看着，赵冈弯腰欲做表演...... 别，别。 怎么？你不信我的真情流露？ 不，不，我了解你，卡拉ok时，你用假女高音唱歌就很真实。如我不认识你，在房间外面听，真以为美女在唱歌。 真像美女人声？嘻嘻！嘻！真得不用？ 免，免了， 哦，主要是我老婆不同意......不过你很能干，我缺你这样的帮手，你别急，我再做老婆的工作......老宦为稳住他，安慰他说 。 晚8时06分，房间酒气、烟雾缭绕，两人亢奋中，大记者到，他姓蒋，名正仁，38岁，身高1.67米，浙江人，瓜子脸，鼻子较尖，皮肤较白，眼睛较小，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报社，不懂说粤语，会听。老宦示意他坐身边，三人又酒过三巡。 赵冈说：材料已于20多天前通通交给你了，哦，我补充给你一个新料：你前年想弄到手的漂亮的四川妹，是罗总干扰所致，四川妹喜欢罗总，只有罗总不在，你才可得，得到。 赵冈已满面通红，说话开始吐字不清，章鱼般混浊的醉眼看了一下大记者，又说：我在公、公司先后想把几位靓女的其中一位弄到手，结果处处不畅，畅顺，我追一位分公司财务，追了几年，她叫阿英，画了很多她本人素描给，给她，好不容易约了夜晚在树林幽会，屁股挨着屁股，快得手了，才发现她仅想通过、利用鹅（我）了，了解罗总的去向、爱好、发展大计......真是把我气，气坏了，自尊心受到极，极大损害；我为罗总做了几年车夫，他一点都不，不体恤下属，明知我正当年、性欲强，也不介绍女朋友给我玩，连嫖妓都没试过一次，这点他与老宦你，你没法比......这简直是跟不上形势的书呆......哦！不懂社会三教九流关系学的土佬，他有啥能耐？只是先吃螃解（蟹）而己。他妈的，他带出六、七位徒蛋（弟）、先后独立干、已当老板了，就我最倒，倒妹（霉），他利用我，我，就不要防我，是不是？蒋正中（仁）记者，你说是不是？我为他处理多少难，难题？赵冈突然提高声调后，又降低音调说：俗话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用。 用人不疑，老宦纠正道。 哦！对，用人不泥，泥（疑）。 你也不赖，想财色兼收没错，仅欠运气而已，来，再碰一下，大记者说。 不，不了，我不行了，再喝就，就回不去了，了。 没事，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大记者一边说，一边向老宦递了个眼色。 对，对，我们三位再来一杯，不醉不归，老宦心领神会。 干杯！干！干！赵冈一饮而尽，老段与大记者仅碰一下嘴唇。 嘭，赵冈头一侧，便醉得像死猪一样。 喂！你不是能喝吗？我们再干一杯，老宦为保险，用力拍了几下赵冈的脸，确认赵冈已醉。 由于罗总去报社告状两次，又找两位主任对我说情，我己答应他们不再过问。我不便再直接出面，我已请那位名牌大记者再写一篇有份量的追踪报道，他一写，刑警们更不敢怠慢，估计判他十年没问题，东西呢，蒋记者用母指与食指做了个手势。又说：我要转给他，我不想见这鬼胖子，这人养不熟，提防点，我该走了。蒋记者说。 喏，就这包。谢谢你！我知，我会搞惦他，放心！老宦说。 这晚，老宦很清醒，只是左眼皮不停地颠动，这是喝酒过多、算计过密与激动的缘故。 四、爱、尊严与泪 廖管教广番市警校毕业，从事看守所工作已有十三年，最近有老板拉扰他一起合伙做生意，被他礼貌地拒绝，所里给他分到70平方的房子，他已知足，他每周总是与妻子带上女儿逛公园、爬山、照相......享受天伦之乐，女儿是种在他心里的柔美的、开不败的花朵。 他一大早起床，吻別妻子后，照例驾驶摩托车送女儿到小学校园，他坚持无论是寒风冽冽或大雨滂沱都送、接女儿，他最享受是目送女儿进入校门时，女儿转身、微笑向他挥手道别那一刻美好时光。往常回看守所的路上他都会回味一番。可是今天他思绪很快进入工作方面。 昨天所里传达的广东省监狱百日安全会议内容，所长宣佈一系列紧跟及管理措施......他今天有几件工作是重点，1、他与某嫌疑犯交谈中，无意中发现那人提及的一个人与全国通辑的、躲藏达12年某抢劫杀人犯的相貌、身材、说话的地方口音很相似，他须在电脑上、资料中再次核实，尽快向所长汇报；2、全国某省看守所又出现嫌疑犯被犯人玩躲躲猫游戏趁乱打死的事故；联想去年3月20日震动全国的大学生孙志刚在广州流浪人员医疗救助站被打死事件......虽然如今每个监仓都安装了摄像头，但值班者有离开一会儿，有看不到的时候，质检（仓头）阳奉阴违比比皆是，不可大意；3、他必须把这几天来嫌疑犯与外界来往的信看完，然后送、发...... 他按惯例到101仓叫罗总到他办公室谈话，并给他新牙刷、新牙膏，当他得知罗总因近十年吃得好，血脂高，患有轻度冠心病 ，今天开始有轻度心绞痛，并立即带他医务室，得知医务室无这种药，便问罗总要了其家人电话，及时通知家人送药来看守所......当他问到罗总喜欢看足球赛，他也提及自己喜欢踢足球，从而减轻罗总的心理压力。 下午3时半是洗澡时间，白粉仔问罗总借用五份之一约香皂， 罗总问他有无皮肤病，并低头看他下面，白粉仔很不滿地说：不借算了 。30多人脱光衣服在风场轮流洗澡，有一位安徵仔，名高玉祥，身高1、65米，年龄18岁，皮肤雪白、细滑，弹性好，四肢匀称，臀部圆浑且翘起，非常性感，所有人都惊叹，都说他比女人更像女人，竟然有几个人不论白天、黑夜或洗澡时用身体磨擦他，弄得他到处躲 。罗总以前不相信男人之间有同性恋 ，只不过有如兄弟般的情义，所谓同性恋是被別人曲解或人身攻击，如今他看到此情形开始相信了。 手工业劳动照样进行，今早又有四人上场，一人被押至闹市公审，二人开庭 ，二人去小工厂，又进来五个“新兵 ” ，仓头谭照例对五位新兵进行询问、登记 。 仓头谭鼓起突眼金鱼般、吓人的突眼（罗总曾问他是否甲状线肿大引起突眼，他说不是）， 你姓名？哪里人 ？ 朱细路，广西 贺州 犯什么事？ 骗妓女开房，然后抢劫，不过我举报后台操纵者 ，应属有功 。 你骗妓女说给她多少钱？ 三佰元。 丐盖碗中抢饭吃！这样的人应包饺...... 仓头谭用食指勾了一下鼻孔，对两位打手诡异地扫了一眼说： 你这叫不忠不义 。 不是吧！ 警察对我说，如检举有功，可免于刑事起诉...... 你姓名？ 汪振声 。 哪里人？ 广州人 。 犯何事？ 我开车路边停， 交警开摩托车过来不让停。 我与交警争辩说： 这不让停，那不让停，我到底该停哪里？ 他问我要驾驶证看看，我不给。他便想罚款。双方有肢体接触，他说我：挤警。 到了派出所，说我：袭警...... 下午约4时45分，嘭！嘭！铁门打开，大差瘦鬼大声喊：罗志成收物品，仓头谭示意罗总蹲在门边，接物品，只见大差门外丢一件便喊：两纸箱方便面，两包夏桑菊、一包奶粉麦片，两件内衣裤，两件背心，两叫长裤，两件......香皂、肥皂各一块，信封、信纸，牙刷、牙膏，最后，瘦鬼把一张4r彩色相片一扔说道：还有一照片，完了。 罗总检起一看，是妻子的照片，顿时异常气愤，强压怒火地对大差瘦鬼说： 请你尊重点，这是我爱妻的照片。 尊重？进来这里就没尊重可言。 可我妻子没进来 。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老诈。 我不是老诈，一天沒宣判，我只是嫌疑人。 你老x，当着几十人的面顶撞我，你小心点，看我怎样玩死你。 嘭！铁门关上了，仓内沉静了十多分钟，只见仓头谭忧心仲仲对罗总说： 不怕官、最怕管，连我都怕他，他要玩弄不仅是你，还会玩弄我们大家，比如七时开电视，他八时才开，甚至可以一个晚上不开电视；比如分配劳动任务多一倍，大家便干到深夜..... 仓内有人表示支持罗总，说大差瘦鬼目中无人，是最大的牢头狱霸，吐出大家的心声......也有人表示担心。其实罗总心中也有点后怕。 手工业劳动继续着，罗总拿出速食面，给小河南与小河北各6包，以感谢昨天给劳动成果。 嘭！嘭！铁门又打开，廖管教用清晰的声音说： 李兴喜调仓，朱细路释放。 只见朱细路仅用八、九秒时间像被赶鸡似地走了。四眼李东西多，收拾用了约三分钟，分手时与罗总握手道別，罗总强忍泪水目送他离开。当晚手工劳动时，他一想起第一天四眼李（李兴喜）借香皂给他的情景，眼泪水簌簌往下流，他感慨万分，自已一个40多岁的男人被30岁的男人感动成泪人，平生也是第一次；他又不时掏出妻子的照片呆看。这晚他写下一首诗：我是一颗尘埃 我是一颗尘埃， 被热力送上云海， 又莫名奇妙地重摔， 我找不到人性的起源， 找不见道、义的去处， 找不着家的方向， 唯有爱是救命稻草， 我迷惑、搜寻、感慨！ 一条细线连着风筝， 在狂风中挣扎、摇摆， 一串泪雨打湿心怀， 线的那头请別把手松开...... 五、提审 5月24日早上， 人们到风场出操，初夏的空气新鲜带潮湿，2.5米墙头上长出一棵小草和一朵小黄花，引起大家的注目，叶绿欲滴，花儿色泽鲜艳，玲珑可爱，她仿佛徵笑着，预示着憧憬、预示着希望！ 回到仓内，仓头谭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他的创业、威风史。罗总拿昨晚写的现代诗给1.92米的江苏仔霍小波看，霍小波很喜欢此诗，他看了两遍，便交给其他人看，他对罗总说： 能不能朗诵诗给我们听听。 其他几位附和说： 是啊！请罗总朗诵。 你们爱听什么诗？ 你随意吧！霍小波感兴趣地说。 好吧！我朗诵一首美国人的诗。这首诗的出处是：一个普通的美国家庭，母女相依为命，女儿的父亲在女儿4岁时应征入伍去了越南，不幸阵亡。母亲一直活到了80岁都没有再嫁。母亲去世后，女儿在整理母亲的东西时，发现了一首母亲亲手写的诗：《可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次， 我借了你的新车， 而我却撞凹了它，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可是你没有； ...... 记得那一次 我在你新刷的地毯， 上吐了满地的草莓饼， 我以为你会厌恶我， 可是你没有； ...... 记得那一次， 我忘记告诉你， 那个舞会是穿礼服的， 而你只穿牛仔裤到场， 我以为你必然放弃我了， 可是你没有； 是的，有许多许多事你都没做， 而你容忍我、钟爱我、保护我， 有许多许多的事，我要回报你， 等你从越南回来， 可是你没有。 罗总朗诵完毕，小波说：好！带来鼓掌，仓内大部份人都鼓掌。罗总朝仓头谭看了一眼，仓头谭脸色灰暗，有些不高兴，有些不自在，他不喜欢仓内有两个活动中心。 突然，嘭！声响，铁门打开，大差肥彭高喊： 罗志成过堂。 罗总穿上拖鞋，随肥彭直走、左拐、经过小工厂，有百名男女嫌疑犯人在进行半机械化、半小手工劳动，空气比仓内好多了。 他被带上三楼审讯室，三楼有十二间审讯室，每室约六十平方，嫌疑人坐的地方为长方形，约六平方，有钢筋打竖拦开，铁门可上锁可不上锁，大厅正面对着嫌疑人，审讯警官已坐着等罗总，他们面对面相隔约七米，摆了两张办公桌和两张靠背椅、两张日字凳子，两位到刑警为一高一矮，高者身高1.83米，很健壮，矮者身高1.68米，身材单薄，三人互相见过一面（4月18日审讯时都在场），只见高的刑警不停地写字，罗总较紧张，他不知对方是否中立？还是与老宦相熟？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讲对了不一定有用，讲错了肯定有害处：他的左胸部有些隐隐作痛，他患有轻度心绞痛。高的刑警写了约三十分钟，其间与矮的刑警相视而笑，说话声音小，罗总努力听却听不见他俩说什么。高的刑警开始问罗总基本情况，然后直指要害： 你为什么要非法办理入广番市户口事宜？ 我没有非法办理入广番户口之事。 为什么与人才市场合作招人入广番市户口？ 我们公司希望引进人才，但无权办手续，只有人才市场才有权办理手续，这不叫合作。这是请他们帮忙解决。 你为何要非法伪造公章？ 我和我们公司从未伪造公章，你们不是到我办公室、到我家里搜查过吗？公章呢？拿出來看看。 你别老x。高的刑警带粗言警告道。 你们可要有人证、物证、口供一致才行。成为证据链才行，罗总担心地说...... 好吧，过來看笔录，沒问题便签字盖手模印。 罗总走七米，到达刑警面前，拿起笔录认真看起來， 有七处我没这样说，全是你写的，能不能我写笔录？罗总说。 不能，笔录规定是我们问，你答，我们执笔。 你签不签字？高个子刑警威胁地说。 你不改正，我不签。 你说吧！哪里有出入？ 例如这里，你们伪造公章是自已刻还是叫别人刻？印章名称？刻了多少个？用在什么地方？印章在哪里？你根本没问，怎么就写在信纸上？罗总不解地说。 我公司是搞建筑的，我们需要引进人才，通过人才事市场和另一条路通过人才中介公司，至于人才本人或人才市场或人才中介公司有无弄虚作假，我毫不知情，我没有能力识别毕业证书和职称证书的真伪...... 没有搜查到伪造的公章和证书原件，怎么能认定是我或公司伪造公章？ 你们有没有查其他？ 双方僵持了几十分钟...... 接近下午五时，走來三位刑警（隔 壁审讯其他人已完成）， 催促下班，爽手点（他们可能约好一起乘车回队）。 你不签字是吧！好！我一样搞惦你，走。 回仓后罗总感觉心理压力很大，当晚上半夜失眠： 为什么刑警要把预先设计好文字陷井，强迫他往里跳？为何只有高的刑警问我，矮个子刑警为何一直沒说话？他是监督的吗？两人同一个刑警队能证明所有审讯都公正、合法吗？哪些证书是假的？是“人才”本人造的？还是人才市场的科员叫别人造呢？刑警为何故意不找人才市场？不找中介公司？不找“人才”本人的麻烦？他们为何揪住自己不放？这就是省报、记者的威力吗？！他已猜到害己之人。可眼下刑警拿不到签字的笔录，一定会再来，必定不罢休，他们软不行，会来硬的吗？ 法院整理笔录、签字很正规，为何刑警队笔录有些地方有空位？不用笔划长线 ？留空位是大漏洞，有利刑警在空格上加字，行正、行邪全靠他们掌握了，怎么刑警大部份讲粗言？...... 啪！啪！罗总的脚又被白粉仔打了两下。 我的脚未碰白粉仔，他为何打我？是我不借香皂给他？是我有速食面没给他？一天只供应两顿饭，这也难怪...... 他太困了，一阵风一阵云地...... 宋神宗赵顼在位年间，只见差拨大声喝道： 汝这泼皮！私刻铜质印章、有伪造钱币嫌疑可知重罪？ 吾本无此罪。小人实属冤枉。遭人陷害，无限上纲...... 住嘴！汝可知此为何方？ 小人不知，请兄长指教。 此乃闻名海内外的沙门岛，沙门寨主兼监狱长李庆是吾表姐夫，其以虐杀囚犯为乐，到虐杖凡三十有七，两年已虐杀七百劳改犯，日均杀一人，吾现有三种较轻的刑罚伺候，杀威捧100下；饿饭八、九天；有后人武松曾戴过的七斤半铁叶盘头枷日夜不解。任选其一。 这是吾敬汝之十五两银，请笑纳。 差拨喜道：汝果明白人，可有病痛？ 小人近日觉左胸闷痛。 甚好，吾向上称汝有病，便可免去杀威重罚。汝为何穿越至此？ 吾无法掌控穿越，想近日吾阅乌台诗案过甚，苏轼词风以此为界，无限唏嘘所致。 我本无所事事，愿闻其详，差拨道。 其曰：凛然相对敢相欺，直干凌空未要奇。 恨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蛰龙知。 此为一首借物抒怀的咏物诗，苏轼以此示己有桧树般挺拔不屈的品格。 北宋元丰二年（1079年），苏轼被贬调湖州。贬调原因乃苏轼不赞成王安石新法。在奉调时，苏轼依例向宋神宗上表致谢，本是官样文章，但其知己被外放，新党的御史们作了手脚，心中的不平之气便按捺不住，不由得在表中写出了略带牢骚的“知其生不逢时，难以追陪新进；查其老不生事，或可牧养小民”一句。意思说：“本人真是生不逢时啊，不能跟汝等这些新进的政治暴发户共事；汝等大概看本人年纪大了(其时苏44岁)，在下面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可能还能管管小老百姓.”于是，其“讥讽朝廷”之帽子被扣上...... 其时朝中政敌章敦、蔡确等人借此指责苏轼以“谢表”为名行讥讽朝廷之实，妄自尊大，发泄对“新法”不满，请求对其加以严办。御史李定、何正臣、舒亶等人，举出苏轼的《杭州纪事诗》作为证据，说其“玩弄朝廷，讥嘲国家大事”，更从苏轼的其它诗文中找出个别句子，断章取义的给予定罪，如：“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知无术”。苏轼本意说己未把书读通，故无法助皇帝成为像尧、舜般之圣人，却被指控是讽刺皇帝无力力教导、监督官吏；总之，认定苏轼胆敢讥讽皇上及宰相，罪大恶极，应该处死刑。于是朝廷便将苏轼免职逮捕下狱，押送京城交御史台审讯。此时，沈括还出来告密，说苏轼诗作有讥讽朝政之意，章敦等人便以苏轼的诗作为证据（令苏轼倒霉的诗句是歌咏桧树的两句：“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蜇龙知。”这两句诗被人指称为隐刺皇帝：“皇帝如飞龙在天，苏轼却要向九泉之下寻蜇龙，不臣莫过于此!”）指控苏轼“大逆不道”，想置其于死地。一场牵连苏轼三十九位亲友，一百多首诗的大案便因沈括的告密震惊朝野。这就是著名的“乌台诗案”。 其时政治背景，属北宋中期新旧两党明争暗斗，而苏轼乃旧党（当权王安石为新党）。 乌台诗案在朝野反响甚烈。对苏轼寄同情设法营救者众。湖州、杭州百姓焚香念佛，为苏轼祈祷；曾任参知政事、此时已退的张方平愤然草拟奏章，劝神宗爱惜“天下奇才”。 宰相吴充对神宗说：“陛下以尧、舜为法，薄魏武固宜。然魏武猜忌如此，犹能容弥衡，陛下不能容一苏轼何也？” 曹太后说：“昔仁宗策贤良，归喜曰：‘吾今又为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盖轼、辙也。今杀之可乎？” 退居金陵的王安石也上书神宗皇帝说：“安有圣世而杀才士者乎？” 宋神宗怜惜苏轼之才，本不愿对诗案深究。恰多方营救之声传来，王安石的话，宗更无不听之理。于是决意了结此案：贬苏轼去黄州担任团练副使。 一百三十日刑狱结束，苏轼获释，一路跌撞、冥冥苍天安排其蒙受巨大冤屈后，完成开辟宋代文学新创举...... 料吾阅读情深，浅知其理，敬苏轼如惊世大师，赏其诗词，叹其经历，无法自控，随梦穿越至此。 人间酷刑大为减少，仍不时有冤案传出，愿弟好运！ 谢兄...... 六、曾经的暴力 5月25日上午九时罗总因几天来左胸闷痛，便将写好的、请求到正规医院进行身体检查的报告交给查仓的廖管教。廖管教走后，仓头谭 对三位打手小声说： 本来要教训广西仔朱细路，我最讨厌出卖老板的人，可惜他被释放了。你们手痒吗？想玩吗？ 想啊！ 我想好了，下一目标，要打那个別名叫痒虫的江西仔，由于他染上介虫癣，全身发痒，加上日夜挠痒，皮肤有许多红色小疮。一连多天已没洗澡了，待近日洗澡时，给他来个“水上飞车”，逼他洗澡，别让他传染皮肤病，到时，看我眼色动手。 好！三人答道。 手工劳动又进行着。 一首在广东抢夺者中流行的、用《把根留住》的曲子改编歌词的《抢夺歌》，由湖南仔口中唱出： 为了生活，我们四处抢夺， 穿行在大街小巷， 为了爱情，我们来回奔波， 却在命运中失落。 ...... 女友说我，钱少无房的哥。 不抢还会些什么？ ...... 一年过了一年啊！ 只为结婚那一天。 让血脉再相连， 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 金盆洗手，何时实现？！ 罗总的申请报告很快得到医务室颜主任和谢副所长批准，5月26日起，所里派车，廖管教（连续三天）带罗总去市人民医院进行身体检查（抽血验三脂），就在这天上午，存心报复的大差瘦鬼像小偷一样来到仓内，以检查劳动产品质量为名，他小心声问仓头谭： 罗总去哪里了？ 仓头谭说：他去了医院体检。 他能独立完全生产任务吗？ 能，但干到很晚，有人帮他完成便能晚上看电视。他有速食面、粉回报人家。 这不行，以后严禁其他人帮他。 仓头谭有些为难地说：过去无这先例。 瘦鬼下死命令地强调：口头和惯例是人为的，可以改的嘛！你按我的要求做，务必使罗总自己独立完成劳动任务。切记！別心软。 仓头谭像只乖猫般地回答：嗯！ 5月27日上午到医院照心电彩图，中午回来到仓内，他在下午洗澡时间，看到“水上飞车”一幕，只见仓头谭用眼神示意打手，又叫其他正在洗澡的人闪开，外面风场水龙头继续放水，三位强壮的打手把90多斤的痒虫抓起，两人分別左右把他挽起平放，离地面约四十五公分高，后面一人抓两脚裤腿，齐声喊一、二、三，甩！像抛一条大鲩鱼到船舱似地把江西仔痒虫从室内往前，向风场中心滑去（室外风场无监控设备），只见痒虫，哇！大叫一声，胸部和手贴着地面在水的作用下滑向厚厚的墙脚根，眼看撞得头破血流，脑浆迸射，由于地面倾斜、打滑，头转斜向撞向靠墙打包好的劳动产品。好险！差点出人命。晚上罗总辗转难眠，下午“水上飞车”这惊险一幕让他浮想连篇： 去年（2003年）3月17日晚上，任职于广州达奇服装公司的湖北青年（大学毕业生）孙志刚在前往网吧的路上，因未及办暂住证，被警察送至广州市“三无”人员（即无身份证、无暂居证、无用工证明的外来人员）收容遣送中转站收容。次日，孙志刚被收容站送往一家收容人员救治站。在那里，孙志刚受到工作人员以及其他收容人员的野蛮殴打，并于3月20日死于这家救治站。 孙志刚在救治站的第一个落脚点，其实是二区201仓，里面关着10个精神病人。 为什么把“心脏病人”孙志刚与精神病人关在一起，这是一个疑问。一位医生说，部分精神病人难以控制或经常糊屎糊尿。 而孙志刚此时至少已挨过两次打。据张明君说，他亲眼看到孙志刚在201仓被“贵州人”和“大胡子”两人殴打。 有大学本科学历的服装设计师孙志刚，显然并不甘心自己的命运。20日凌晨时分，病人罗小海要出院，他的7名亲属来接他。孙志刚抓住机会，摇动着铁窗大叫：我叫孙志刚，达奇服装公司职工，武汉科技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在里面挨打！ 由于孙记不清老板的电话号码，他的呼救并未有效，反而招来了杀身之祸。 山西籍护工（不是正规穿警服的管教，权力相当于管教，比看守所的大差权力大）乔燕琴，首先被惹恼了。此人身体高大精壮，一份调查报告形容他“一贯霸道，脾气暴躁，其余 护工因惧怕而畏服”。 “仓头”李海婴也在庭上作证说，乔曾告诉他，孙志刚曾向上面下来人打小报告，说这里常打死、打伤人，要修理他一下。 当晚，乔燕琴来到206门外，对李海婴等人说，孙志刚太闹，呆会儿把他弄过来让你们玩玩。 晚上12点半，护工交班时间。乔燕琴和乔志军该下班了，由另外两名护工胡金艳和吕二鹏接班。乔燕琴提出要把孙志刚调房。胡金艳后来在法庭上辩解说，她当时在办交接班记录，没有听清乔说什么，也没有表示过同意或不同意。乔志军则辩解说，当时他并没有告诉吕二鹏调房就是为了要教训孙。 值班护士办理手续后，乔燕琴和乔志军上楼了。胡金艳说：她听到要将孙调到206仓，就担心他们会干坏事。 乔燕琴来到206仓后，就对里面的人说，那小子过来后，过半个小时，给我狠狠地打。不要打头，不要打出血。反正打死也没事。这里死一个人像死个蚂蚁一样！ 然后，乔燕琴来到201仓，叫孙志刚出来，见孙没动，进去用右脚往孙志刚的小腹部踹了好几脚，再上去用右脚往他的肩膀和背部踹了好几脚，这时孙志刚便跪在地上，求不要打他，乔不理他，再往他的肩部及背部踹多几脚，然后将孙拉了出来。 孙被换到206仓后，走到厕所旁的床位倒头睡下。而此时，乔燕琴等人下楼去煮玉米当宵夜。半个小时后，李海婴（仓头）说：“时间到了，开始！”此时张明君说了句话：为什么要打人家？当即遭到李海婴（仓头）的喝斥：你不打就收拾你！张明君后来在法庭上说：我不愿意打人啊。因为我们也是受害者，与孙志刚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打？206仓8个人事后都说：我们是被逼的。如果我们不打，护工就要打我们。我们就可能成为第二个孙志刚！他们作证说，护工曾经告诉他们，这里随时可以让不听话的人站着进来抬着出去。结果，8个人围住孙志刚，拳打、肘击、脚踩、跳起来在背上跺，又把孙抬起来往地上摔。 孙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就像我以前被打一样。张明君在法庭上回忆说。他跳到孙志刚背上跺，后来被指控为故意伤害孙的主犯。张说，他打了几下后，假装摔伤了，回到床上躺下。另一名病人回忆说：孙跪在地上求我们别打了。他受不了了。 此时，值班护士曾伟林在楼下的监控录像上发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胡金艳立即上去，对李海婴说：你再闹，还想不想出去了！但跟上来的乔燕琴阻止说：别管她（指胡金艳），继续打，打得还不够狠。乔燕琴还向里面挥了两下拳头，按房内人理解，意思是打得更狠一点。护工走后，仓头李海婴吩咐说：打得保安不满意。保安交待的事不办好，大家都有麻烦。再打半个小时。 几分钟后，胡金艳在监控室发现206仓内有人再度殴打孙志刚，便跟着曾伟林又来到206仓。孙跪在地上，直请求换一个房间。孙抱着被子，跟着吕二鹏来到对门的205仓，一头钻进了厕所。这里面有大约15个精神病人。但胡金艳说，他们一般是不打人的。然而很快，206仓的病人们又听到了孙志刚的叫声，非常凄惨。他们从窗口可以看到，吕二鹏提着警棍隔着门在捅孙志刚。也有人称，他们看见吕进入了205仓，打从厕所里露出头来的孙志刚。 大约1点半左右，乔燕琴吃完了玉米，上楼回宿舍去了。此后未再听到孙志刚的动静。 20日上午9时50分，护士查房，发现孙趴在水泥床上一动不动，且呼吸微弱，脸色发紫，赶忙把他送到救治室。值班医生任浩强做了常规抢救。十分钟后宣布孙死亡。他在向区长彭红军知会后，在死亡证明上填写了：脑血管破裂？心脏病猝死？ 并且声称孙志刚除趾部有异样外，没有明显伤痕。但在广州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法医学鉴定书上，孙志强的伤痕是这样被描述的：“身体有多处表皮擦伤和表皮脱落，背部在60×50cm范围内大片皮下出血，其中在左侧背中部可见四处条形皮内出血，宽0.3cm,长分别为16、12、8.7、7.5cm。而解剖还查明，孙双肺表面淤黑，胃内有褐色水样物160cm。法医解释说：“被害人孙志刚因背部遭受钝性暴力反复打击，造成背部大面积软组织损伤致创伤性休克死亡。”206仓的两次殴打“共持续了约9分钟”，而孙背部的出血区几乎覆盖满了整个背部，其状惨不忍睹。 广州市收容人员救治站位于北郊，距市中心一个多小时车程。这里原属广州市精神病院，后来改称广州市脑科医院江村住院部。2002年8月1日，这个巨大院子的一个角落被划为特殊病区，由广州市民政局和广州市公安局批准，指定为收容人员救治站，专门为收容人员中的病患者提供基本治疗。救治站占用了三幢小楼。与普通医院不同的是，每一个病房的门窗都有铁栅栏。救治站由脑科医院江村住院部副主任张耀辉分管。31岁的彭红军是病区区长，他手下有3名医生，护士若干和10护工。彭后来被控玩忽职守，但早在今年年初，他就对这个新成立的机构提出直言不讳的批评和急切的改革建议。当时他说，这里场地拥挤、设施简陋，工作人员素质低下，管理混乱，几无规章制度可循。31岁的彭和其他3名医生都是精神科大夫。但是，他们要负责的是近200名的各种病员的治疗。在法庭上，公诉人的举证也证实了彭红军医生的诸多忧虑。举证调查发现，这里经常发生病人间打架斗殴事件，有人被打断肋骨，有人被打成重伤。而护工是救治站内的特殊角色。乔志军，在武警上海总队服役五年后，回到家乡山西。2002年中，通过保安公司推荐来到广州，经培训后，被推荐到广州市收容人员救治站当保安。乔燕琴，同为山西人，去年年底通过熟人介绍来到救治站。胡金艳，河南姑娘，与乔志军是一对恋人。没过多久，这里的保安们都被美名其曰称为护工，因雇用保安必须向当地派出所交一笔钱，救治站为了省这笔钱，就给他们改了名。但事实上，这些护工从未接受过任何护理培训。病人仍然称他们为保安，他们穿着迷彩服，提着警棍，一些病人当庭指证说。警方后来还从救治站搜出了两支塑胶警棍和一支电警棍。乔燕琴在法庭作证时这样表述护工的职责，第一是防止病人闹事和暴动，其次才是协助护士拿药、打针、派饭。 在由医生、护士和护工构成的层级中，护工位次最低。但在这里的病人眼中，他们却掌握着生杀大权。一份护工的笔录证实，因为208房女病人汤凤珍一直在哭，护工何某某去制止时被汤咬伤，何立即提了根棍子对其殴打。医生彭红军也发现了这一点。其他医生曾多次要求开除一些殴打勒索病人的护工，但均不了了之。彭红军辩解说，他没有人事权。彭后来被指控对救治站管理不善负责。直至他被捕，数份规章制度仍在草拟中。而他在建议中指出的诸多问题，此时已不幸言中。据记者获得的一份材料显示，从2002年8月10日到2003年1月20日，救治站里共收治病人多达877人，其中外科病人280余人（包括脑外伤、骨外伤和普外伤），精神科病人280人，内科病人210人及传染病人105人。这里还经常收治特殊病人，包括一例艾滋病确诊者、15例自缢未果者、20例吞刀片者、1例自制凶器者和一名身带匕首者。此外还有约30名各类涉案人员。 同学武诗文曾对他说：某些人办救助站用的是国家的钱，可想个人捞钱，目的不纯，如向家属要钱才放人......与某部门达成口头利益协议......全国众多救助站条件很差...... 广东省、广州市迅速成立联合调查组，全面开展调查工作。省、市政法公安机关也迅速成立联合专案组，全力开展案件侦破工作。至5月12日止，先后抓获李文星等8名涉嫌殴打孙志刚的人；涉嫌指使殴打孙志刚的广州收容人员救治站护工乔燕琴等5人已抓捕归案。同时，检察机关已对涉嫌渎职犯罪的有关人员立案侦查。收容救治站的负责人、当晚值班医生彭红军和当晚值班护士曾伟林已被逮捕，天河区黄村街派出所民警李耀辉已被刑事拘留。 2003年6月27日广东省高院对该案作出终审判决：以故意伤害罪，判处被告人乔燕琴（救治站护工）死刑；李海婴（被收容人员）死刑，缓期二年执行；钟辽国（被收容人员）无期徒刑。其他9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刑。 市公安局、市卫生局、市民政局和天河区、白云区纪委、监察局对孙志刚案件中有关责任人员进行处分： 其中，市公安系统12名违纪责任人 天河区公安分局黄村街派出所民警单梅叶，谭穗渝，不履行职责，违反规定，对孙志刚被错误收容负有失职责任，给予开除党籍、行政开除处分。 天河区公安分局民警罗侨安，不履行对收容人员进行甄别的职责，对孙志刚被错误收容负有失职责任，给予留党察看一年、行政撤职处分。 天河区公安分局黄村街派出所副所长刘敦树，对孙志刚被错误收容负有失职责任，给予留党察看一年、行政撤职处分。 ...... 天河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大队长吴小明，对分局收容遣送工作管理检查不到位，对孙志刚被错误收容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给予行政撤职处分。 ...... 天河区公安分局副局长付强，在接待孙志刚亲属上访时，对其亲属反映孙志刚非正常死亡问题未引起重视，没有严格按照有关规定对反映的重大警情提出准确的处理意见，工作失职，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 ...... （二）市卫生系统3名违纪责任人 市脑科医院江村住院部科主任林建荣，对市收容救治站管理不严，造成严重后果，负主要领导责任，给予撤职处理。 ...... （三）对市民政系统5名违纪责任人 市收容遣送中转站收容遣送科副科长叶建华，未认真履行职责，负直接领导责任，给予行政撤职处分。 ...... 由于此次受害者身亡，其身份不是流浪汉而是大学生（相反，如果是流浪人员的话，则根本不会引起注意），因而产生极大影响。许多媒体详细报道了此一事件，并曝光了许多同一性质的案件，在社会上掀起了对收容遣送制度的大讨论。先后有8名学者上书全国人大，要求就此对收容遣送制度进行违宪审查。 2003年5月14日三名法学博士俞江（华中科技大学法学院）、腾彪（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许志永（北京邮电大学文法学院）向全国人大常委会递交审查《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的建议书，认为收容遣送办法中限制公民人身自由的规定，与中国宪法和有关法律相抵触，应予以撤销。 2003年5月23日，贺卫方、盛洪、沈岿、萧瀚、何海波5位著名法学家以中国公民的名义，联合上书全国人大常委会，就孙志刚案及收容遣送制度实施状况提请启动特别调查程序。 6月22日，经国务院第12次常务会议通过的《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正式公布，并将于2003年8月1日起施行。1982年5月12日国务院发布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同时废止。 以生命为代价推动中国法治进程，值得纪念的人和事让罗总记忆犹新。 罗总翻了个侧身想：仓头谭的案子他已上诉，近日二审将宣判，一审判他犯诈骗罪十五年，他不服，脾气越来越坏，临近火车站，许多围绕火车站做黑道或偏门行当的、想发横财的，如背包党、黄牛党、犯偷盗或抢夺者或“杀猪”者（放迷魂药）的马仔级的仅判一年至三年，他可能心理不平衡，故杀气腾腾，像一只发红突眼的野狠四处寻找猎物。如“水上飞车”之事，自己不告诉廖管教，压根儿就沒人敢揭发；如果自己说了，必得罪仓头谭及几位打手，加上已得罪大差瘦鬼和白粉仔，自已处在危险之中；如不说，暴力出意外，会死、伤人，则害了好人廖警官，影响一批人；罗志成你逞什么“英雄”？你自身难保，算了吧......他举棋不定 。 5月29日廖警又陪他去市人民医院继续体检，这次是身上带电子仪器24小时则血压和心跳，他被廖管教好心肠感动了，加上廖管教问他：武诗文是你同学吗？他说是。他有所醒悟，终于说出仓内存在的危险的暴力现象。 罗总的体检结果 5月30日出來，显示罗总三脂偏高，血压中高压在临界状态，低压偏高，冠状动脉中有一条动脉纤细、狭窄。 为此，廖管教特别吩咐仓头谭，要注意、保护罗总身体安全，免除他的劳动任务，并警告仓头谭：有人揭发你爱打人，你是不是想加重刑期...... 并从后仓调来十几本书，给罗总看，仓头谭与其他人都心领神会。如今罗总在仓内的地位仅次于仓头谭。 罗总反复衡量的、最后的决定虽收到一举三得好效果，使他轻松一天，但第二天他又忐忑不安，刑警必再次逼他签字，他们改了口供吗？如不改，他如何应对？他怕离开本仓，他惧怕到审讯室，他在那里犹如砧板上的肉，管教不管刑侦的事，他受到极大的心理压力。5月底，罗总在家常吃的治冠心病的三种药由母亲送到门口，由所内转来。由于停药半个月，由于压力，一天服三次药，罗总仍觉左胸闷痛。他打开管教送来的书袋，寻找喜欢阅读的书，希望有所帮助...... 七、提审与投诉 人类的灵魂真是个精灵，它能把一根稻草变成金刚钻；在它的魔杖指挥下，迷人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就像田野里的花儿，一朵朵在太阳热力的烘暧下绽开那样……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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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豆豆 发表于 2015-3-13 23:13 谢谢您的拣漏、教正，正如鲁迅说：初稿的初稿仍需多次、多次的修改。这确是第一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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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诗夊哥 于 2015-3-14 12:43 编辑
流水思静 发表于 2015-3-14 11:28 谢谢您的指点！操作电脑方面我确实不熟悉。 ......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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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大哥 发表于 2015-3-14 15:05 谢谢您份的光临！也请大家猜他犯了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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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诗夊哥 于 2015-3-14 22:20 编辑
金豆豆 发表于 2015-3-14 20:42 看守所与劳教场、监狱有所不同。前者大多数关押未判刑的嫌疑犯，或已判刑但刑期较短的犯人。故生活条件、设施相对较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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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豆豆 发表于 2015-3-14 20:32 电脑打出有关，眼睛有点花，50多岁了，故字要大。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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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5-3-13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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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14 20: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