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5-5-16 07:25 编辑
感觉他有些相似于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的,姑且就叫他王乙好了!因我们村不大,约有三十来户人家,只有一个王姓!
王乙哥哥比我大了六七岁的样子,个子高高的,皮肤白净,且家庭又好!他爸爸也是我喊大伯的,是村会计!小时候每当路过他家门前总会看到一些公家的人在他们家喝酒,家门口常停着各种车辆和各色衣着光鲜的男女,吵吵嚷嚷的人声和菜香弥漫着!王乙兄妹的吃和穿戴都是希罕的好,在当时的我们眼里他们家是属于上层门第的!
大概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王乙高考落第,对他期望极高的父亲,反锁了院门,用碗口粗的棍子狠狠的打了他一顿,然而他终究没回去复读!
那年深秋,田里的庄稼该收的已收,该种的麦子也已整齐的方阵睡在土旁里等待发芽!一年的喧嚣已然近尾声,人们开始外出去他乡,继续着新的劳碌补贴家用!那时节大多的人选择赴新疆摘棉花,男的,女的,只要有体能的都可以去!王乙也随了赴疆的民工流,不知做的如何,也不知具体有多久。回来后父亲就带着他到处求医,除了看病就是待家里。再不到外面的世界去了!
一个周末,我听到墙外有人高谈阔论的走过去,说的很热闹!出门去看到是王乙哥哥,一个人在比比划划的自说自话,高谈阔论!他得了精神病!……!
多年后的一天,大伯跟我老爸一起送我去郑州读书,在一家餐馆里,聊到王乙哥哥,大伯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村里都说是我把他打傻了!……!带他去看了很多地方,没有办法,我只有把他看成这程度的本事了……!
虽然病了,也有好的时间!不发病的时候他爱写毛笔字,各种废弃刊物各种本子都被他写的满满的,谁家的墙和路旁的老树常常被贴的东一张西一张的!更多的时候常和屋后的大伯下五步棋!毕竟写字是一个人的事,写久了会孤寂会烦躁起来。
大伯的棋堪称一绝,村里老的小的都下不过他,而又都不服的常常去找他下,于是或玩或观的一群人围一圈常常一蹲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这个圈里十有八九是有王乙的。有时也会跟村里的男孩子们在村外绕圈的溜达,偶尔吼两嗓子刘德华的男人哭吧不是罪。没人笑他,也没人说他,村人对他的高谈阔论和刘德华已见怪不怪了!
时光不停的游走,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麦子熟了,村人忙着收割,冬麦播了,男人们要外出务工。男孩子们长大了,要去读大学,要去学技术,要去进厂!年底的时节外出的人都回来,村里又空前的热闹了。男人们忙着赶集办年货,到年龄你男孩女孩则忙着相亲,忙着谈恋爱,忙着结婚的!倒也有人跟王乙提过亲的,家里人还因此给他买了床,装修了老房子,还准备了来年盖新房子的红砖,堆了好几排,如整齐的魔方摆在他家物后宽敞的宅基上!女方是一个带小孩的离异少妇,他不懂王乙哥哥的书法,不懂他的高谈阔论,不懂他因何寂寞。于是她最终没有走进王乙哥哥的家!对于女人,他的要求是一定要有共同语言,外型要像张柏芝的!至此在无人介绍对象给他,每每提及王乙哥哥单身的由,村人常常会似笑非笑的答话,他在等张柏芝呢!
他终究没等到张柏芝,却等走了青春!生活就像是不停向前奔流的海水,谁又能陪着他隔浅呢!
冬天的村子只有留守的老人和五岁下的孩子,大些的要去三里外的学校!王乙越来越孤单,从自己给自己高谈阔论,到大声吼男人哭吧不是罪!曾几次周末回家时村外碰到他或骑自行车,或狂奔,偶尔扳着路旁的树枝当话筒大声的唱着什么!唱烦了就开始骂人,村人越来越对他避之不及!下棋的人群里也很少再有他了!
冬天的早晨,他习惯呆呆的蹲在村头的电线杆旁,冬阳斜斜的打在他半旧的军大衣上。望着匆匆去上学的孩子们,自顾自地说好好学……!小孩子们只是自顾自的走着,没人回答他,也不屑回答!
敏 2015.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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