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少女养成记(15) [复制链接]

莫零

主楼

发表于 2015-6-11 11:5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明朗少女养成记(15)
15.老老实实还债

小饭馆关门了，老爸力挽狂澜，找人转让了出去，亏了两万块。我仗义，担心小杨没钱去马小萍家提亲，亏的钱都算我的了，结果，等来的是他们分手的消息。马小萍家里给她介绍了一个男孩，各方面条件都比小杨好，关键是男孩家要拆迁了，于是马小萍火速就跟人家订了亲。我无比鄙视马小萍的行为，在路上碰见了她都不跟她说话，她几次来找我，顾自说着她认为的理由，说实话，我那时候一点儿也不能理解面包的作用大过于爱情。虽然现在我依然这么想，可至少我能理解她们平庸着的幸福了。
那一年过年，我整个人都低眉耷眼的，充满了愧疚。尤其是面对我妈的眼神，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过了大年初一，我就从家里出来了，那时身上只有两百块钱。
到了南通市，我开始找工作，这回我满脑子就想着怎样能多赚钱把欠我爸的钱给还了。我整天泡在人才市场里面，看滚动的LED大屏幕，只有一家新福达电子厂的工资待遇最高，我毫不犹豫就报名了。
这是一个日韩代加工电子厂，主要是加工VCD，DVD里的磁头部分。我的毕业证书在南通没什么作用，我只能老老实实应聘操作工，要求视力要在1.0以上，看来我得配付隐形眼镜。可是我实在是囊中羞涩，我也没有勇气再向爸妈开口，我惆怅了一个晚上，在我背包的角落里找到了我妈悄悄塞进来的五百块钱，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汹涌而出了。原来她什么都明白，她只是不想伤及我的自尊，她只好默默的支持着我。
电子厂的操作工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我被分到一个车间学习后段一个比较复杂的工序，实习期是一个星期，我两天就学会了。我师傅觉得不可思议，那天她肚子疼要上厕所，让我帮她做一会儿，我十五分钟完成了她一个小时的产量，她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了系长。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师傅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虽然单纯，但还不蠢，我觉得她的眼神里更多的是讥讽。我一时之间想不明白，没过多久就彻底领悟了。工厂其实就是个小社会，你想生存下去，要懂得中庸。因为，你只是个操作工，你只有随大流才不会被嫉妒。比如，工厂规定某道工序每小时的产量是二十台，每个工人都默守这个规定，如果有一个人某天超额完成了，这就意味着全厂所有的产量都要重新制定，这个工人会成为老板的红人，工人们的死敌。我不黯其中的潜规则，无意间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系长很重视我，把我调去了新车间，负责学习所有工序，作为替代操作工培养。替代操作工说白了就是消防队员，哪里有困难哪里上，这其实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岗位，可惜我那时候不自知还沾沾自喜。我也不负系长所托，很出色的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厂里都是独来独往的，大家传说我是猴子派来的豆逼，专门来挑战工厂规则的。我因为之前开饭店失败的阴影还没有走出来，那段时间有些抑郁，然后身边这些工友们大多数都是附近城乡的农村妇女，实在毫无共同语言可言。我每天除了上下班必须要说的几句话，几乎就是个哑巴，谁知就是这样的特立独行，吸引了一个我的忠实粉丝。他是我们前段的工长，一个瘦小的男生，可能比我小两岁，我没关注过他。他有一天跑到我的工位前面鼓足了勇气说要唱一首歌给我听，在旁边工友的起哄下，他唱了张柏芝的《星语星愿》。我面无表情，他只好默默走开。
第二天，他手捧一束玫瑰在我们厂门卫处等我，我依然面无表情。你们可能觉得我太铁石心肠了，其实哪个女生不是外貌党呢？他实在是太瘦小了，像个发育不良的中学生，二十几岁大好年华的我要是能看上他，那估计得再加上个一千多度近视。女人谈恋爱千万不能靠同情，你同情了一个男人，立刻就轮到大家来同情你了。
他锲而不舍的追求真的让我很烦躁，我几乎天天做贼一样的出入，几次都迟到了。我们系长是个很公正的人，他大概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特意找我谈话，问我愿不愿意借调到昆山总厂一段时间，我求之不得。我在昆山呆了一个月再回来，那个男生不见了。很久以后我才听说他辞职了，具体原因不得而知。
我从昆山回来之后，就参加了厂里的管理人员培训班，在这里，我遇到了我的伯乐。他拥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乔峰。没错，就是乔峰，他是山东人，当过兵，做过无数职业，为了老婆来到了南通，进这个厂是因为副总经理是他发小。
乔峰是我们培训班的班主任，他是一个幽默风趣的老师，而且还爱好文学。进培训班面试的时候，他问我最喜欢看什么书，我说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我们培训班里大多数同学都只有初中毕业，当然谈不上有多爱读书，为了讨领导欢心，大多回答些什么心灵鸡汤之类的，我的回答让他眼前一亮。所以他就开始格外关照我。
没过多久，厂里要举办一个演讲比赛，他推荐我参加，我写的稿子叫《态度决定一切》，那时候正流行米卢的这句话，他看完后大为赞赏，拿给总经理看，总经理还特意来听了我的演讲。
培训班毕业之后我就晋升为管理层，担任制造课V84系生产系系长，月薪三千多，那是2001年。我爸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我们厂同村的工人回去说的。他不好意思直接向我打听，就让我妈问我手底下管多少个人，我说一百多个，他对我妈倒吸一口冷气说：她老子当年当厂长才管一百多个人，洪焍比我厉害啊？
我隔着我妈赏了他一记白眼，把银行卡啪啪的甩到他们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里头有三万，一万块算利息。说完就昂首阔步的走开了。我妈后来告诉我说，我爸的眼眶都湿了，哼！钻钱眼儿里了吧？
果然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一下子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满以为能消停几天了，谁知我妈开始张罗起我的婚事来，她以我这样的女儿为傲，恨不得来个抛绣球招亲才好。我爸说你别瞎操心，洪焍自己有主见的。当然，我爸是对的，我才不想嫁给那些乱七八糟的农村人呢，我不是歧视农村人，是我从小也没在南通长大，骨子里还是幻想着要回到安徽去的，只是那时候没机会罢了。
我妈可不死心，她常说要把我留在她身边，这样以后她跟我爸吵架就会多一个帮手，嘿嘿，她真是妇人之仁，这么些年就没见她跟我爸红过脸。于是，我经常无意识间就被相亲了，我妈拿着我的照片跟人家说，你要是觉得满意就到新福达电子厂里去找她。然后我就经常会被通知到门卫室取我妈让人家捎来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道具，来送东西的人才是主角。
我每次回家，我妈都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打听我对那些送东西的男孩子的印象。我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