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开的是寂寞 于 2015-12-6 15:15 编辑
到了文成,见着一条修好的可坐车上山的碎石路,但我还是决定走山路,山路大概有三个半小时的路程。
弯弯曲曲的山起伏连绵着,绕上山顶,云便在脚端。茂密的灌木丛裹着山雾形成条条的白带。 幺叔的三娃县里读书放假,过来陪我。
“记得以前路边有很多的大树。”
“砍了。山里人去城里,就把家门前的树砍了换钱。”
“好多是几十年的成树。
”是的。“
“没人管吗?”
“自己种的,那个管。连北垭口那颗大树也砍了。”
“北垭口那颗大树!那颗大树不是还挂了牌吗?”
“他们说自己祖上的树。砍了和村上一起卖的钱。”
“可惜呀!”
路过凤凰岭小学,见到一片破败的景象,学校门锁着,透过门缝可见里面到处长着杂草。
“怎会这样?”
“人都下山了,没人读书,关了呗。”
墙上有块田家炳小学的牌子,布满灰尘。
到了大爸家,三个小朋友围来。
“五叔好!五叔好!”
“好!好!”
便从兜里掏出备好的新钱给他们。
大爸大妈迎来,身子还是那样硬朗,我也拿了红包递上。
“回屋烤火,回屋烤火。”大妈接过红包客气的说。
院坝扫的干干净净,楼房也像刷过,屋前还吊了两个灯笼,门上有副对联写着:山门开接财神,旧岁去迎新年。两个纸娃娃抱着鲤鱼的剪子贴在上面。右墙壁还挂着窜窜玉米棒,墙上两个燕子窝也还在,要大年15过了,才有燕子飞回。那条狗已成老狗,摇着尾巴还认得人,看起来瘦骨伶仃的。晚饭周围的亲戚都来了,吃饭坐了两桌,而6年前的席,都摆到了院坝,起码也是八、九桌,十几个小孩围着,喊得欢喜,一人发个压岁钱,呼拥你从这山包,跑到那山包,去学校的坝子里玩丢手绢跳绳的游戏。
来时还琢磨着这样的景象,眼前却已这般的凄凉了。
吃过晚饭,三娃陪我散步,。
西纳溪河从家的后山腰淌来,还是那样的清澈。那水边的石池,仿佛还印着冉老师洗澡的丽影。
学校操场的树也越渐的粗了,地上的草长到米深,只留下一条人走的路。
“三娃子,元蹬老爹呢?”
“那边不是,年前走的。”
元蹬老爹的自留地上起了个坟包,那坟头还插着花圈,只剩几片零碎的纸飘着。
元蹬老爹是个五保户,那年他邀我赶七里场,来回走了4个多小时的脚程,上午10点去,下午4点才回来。
七里场不大,逢2、5、8当场,场上还算闹热,卖鸡卖鸭卖蛋卖菜的卖货人家摆在场的老房一边,新房是小饭馆、小茶馆和杂货铺。元蹬老爹卖了菜豆腐,就在路摊上开了两付风湿药,我争着付的钱,又请他下馆子吃盅小酒就点鲁菜。
回家路上,元蹬老爹走得疯快,哼上了山歌。
远处窥见两个女人树下囧屁股啦撒。
“大白屁股哟!”元蹬老爹说着便咯咯的和我都笑开了。
晚上,元蹬老爹捉一只老母鸡来,我硬塞他100块钱才要下。
第二天中午元蹬老爹又端来一盆豆腐,他做的,我收了。
我老是记着北垭口那颗大树,吃过早饭我独自去了北垭口。
远远望,过去一株茂密的树挡在垭口处,现在那垭口空着,风从北边灌来,让冬天的垭口更显寒凉。
翻过两道砍到了垭口上,垭口中央还留着一个巨大的树桩疤子,直径有2米多,上面已被走路人踏出重叠的脚印。
早年我到这,常被这株巨大的树震撼。树叶遮天蔽日,树下有户人家,往来的人累了,便歇下,使五毛钱去家里泡碗茶喝喝。
现在,这户人家的房基还在,但早被北风刮成残垣断壁。
一个老乡从坡上背了一背楼东西过来。
风嗖嗖的吹,好大。
“老乡他们为啥砍树呢?”
“还不为钱。这树原是孙家祖上的,几代人了。孙家人搬进城时,去村上要7千块,村上没给,他们就把树砍了。从此这儿风大了,这山垭口也冷清了。砍老壳的也该倒霉,进城没几年他娃儿子就得了白血症,到处就医。人说是得罪了树神爷爷,这不他还回来拜树根呢,早知这样何必砍树,倒霉了才晓得拜树神,树都死了。”
“老乡,这啥树?”
“我也不清楚,有人说衫,有人说榕,不过这树倒是很有些年头了。”
老乡走了,我见他被寒风吹得瑟缩的背影颠簸着。
真的哀叹这些人的举动,祖上的东西,自己不在,也不留别人。
这山上几十年的大树,遭砍伐不少。
真的可惜呀!
村镇干部为啥就不管呢,都有亲戚连着?
后来听说,贩木材的勾当正是有村镇上的人幕后指使。
我见一些新的树苗从山上长出,有的已成树,但要成大树,还要多年。
树形成林,林聚云雾,云雾聚雨水,森林淌下雨水汇成河,河流滋养大山,再流下大地,灌溉粮食。
那些砍树的人必是晓得这些的。
人类之所以存在,主要有氧,森林为人提供氧,吸收二氧化碳,是人类的天然氧吧。
砍伐树木,必受惩罚,祸及子孙。
不能光怪老乡,要怪管老乡的村镇,他们收购贩卖木材,林树才被破坏。
哀叹他们的自私和无知哟!
告别大爸,和三娃子还走老路下山。
我忽然觉得这山里原来寂静许多,没人的山林更添美色,如果还有那些高大的树矗立着让云穿行。
会有的,只要人类不破坏它。
我想退休后来这里做个守山人,看好那些有生命的树。
我这样给大爸说过,但他只是笑笑。
下山后回望凤凰岭,山腰飘着的白云多悠闲-----
会不会是这里真要来个守山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