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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行动物
记不得上一次在哪了
海拔两百或者两千?
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你摔了下去
昏迷不醒
类似于死——
“死去的人也是有记忆的
不信你试试看!”
现在你身体里的逝者都醒了过来
她们也吵醒了你
她们举着不同颜色的灯盏
在你的屋子里来回走动
她们议论纷纷 焦躁不安 用心良苦
你看到了三色灯的明灭轮回
那种简单的重复和提醒
不同凡响 因此你更愿意把它们当成
远方星星的表亲
现在你决定甩掉高跟鞋 带上其中一盏
从原地踏步开始
或者就干脆做个远古先民
用脚趾牢牢抓紧泥土
◎ 恍惚
楼下有人在读报
气流托扶着颤音 风太大了
我把“人群” 误听成“羊群”
接着一张报纸倾覆
一群羊葬身火海 汪洋
我在屋里继续长我的羊毛
我还是一枚果子
我还在树上逗留
风声继续加大
像有一百个高音贝的锯木虫
锯我的头
“摘取”或“挽留?” 是他们的犹豫 疏忽
还是我再一次分辨不清
耳目失聪?
哦 进来吧 是你们的都拿走
分开骨头和肉
分开坚硬皮壳中的那一个
这样她们各自安好
各有需要的归处
◎ 重新发芽的月季
我以为它死了它死了
我甚至确信无疑它真的死了
它干枯的枝条让我联想到
我缺氧的心脏劳累了那么久
疲倦的分支流挣扎在淤泥里的样子
和它多么酷似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
我承认我看到的仅仅是表象
我并不了解一株植物的内心
具有什么特殊材质
从枯死的根部突然伸出的小手
到底经历了怎样一场惊心动魄
起死回生的过程
我无从了解 就像我无法了解
那个藏在身体不能确定部位的
另一个自己
一次次撕毁肖像从人间隐去
她的决绝和返回同样是个谜
◎ 电纸书里的那些人
我只是不停地召集 召集 召集
试图打开一个个密封的玻璃罩
放他们出来或者是 放我进去
他们是众多 而我势单力薄
当然神也混杂其中 他说:
“孩子 你要靠近我!”
但他无处不在的声音太渺茫了
我无法捕捉一个准确方位来接听
“你怎么知道神是无处不在
他是如何摆脱那颗豆子束缚的?”
古印第安人在一首诗里反复提醒我
是啊 豆子从一册古老的书里滚落
但这又如何证实或者 证伪
我召集的那些人各自怀揣神秘武器
轮番上场
秘密要解开了吗?
但我看到的实情是:一队又一队蚂蚁按秩序走过
起伏又消失
偶有例外 它们头顶会有微弱的光芒闪现
但那是萤火虫的问候 不是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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