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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香港,时值盛夏。这一次,是春节前的隆冬。北方酷寒晴好,南国细雪霏霏。
飞机夜里抵达,身边的人流里各种肤色,走近粤语生僻的起起伏伏,我很快丢失了方向与安全感,仿佛不会游泳的松毛虫不慎跌入水中。
电话接通时,黑衣男子从百米开外的正前方跑来,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帅气白净,操着不错的普通话,语句流利地解释着迟来的理由。他接过我与阿卓的旅行箱,走路频率不快,只是步子幅度大,看似轻轻松松,我们追踪尾随却需要一路小跑。喘息之余,再次领略香港的速度与激情。
龙堡国际距离机场很远,一路经过林立的高楼,里面塞满了灯火通明的小屋,看久了有些晕,我悄悄将窗透开一线,夜风里有丝不算浓烈的海水味,吹得疲惫一阵阵袭来。
黑衣男猜我来自苏杭,根深蒂固的老东北听在耳里并不大受用。被港产电影浸淫至今,这片土地,与这土地上的人,长久以来,就如同电影一样令人炫目却疏离。
晨起开始按图索骥,冰鸳鸯和双皮奶吃伤了。莲香楼的早茶越发平民,我们身边坐几个当地的老人,他们没有大陆客那份急切,他们皱眉喝茶看报,等伙计将叉烧包拍在桌面,嘴里叽咕几句,匆匆错开,吃且吃着,忙且忙着。
我不喜欢粤菜,腻,甜,却很着迷粤式冰品和糕点。但凡看见蛋糕店,就算不买,也要进去游逛,飞速浏览那些散发迷人芳香的糕饼,漂亮又便宜,傍晚还有批量的打折出售。排长队等候的人们,脸上的平静多过焦虑,算是在天长日久的生活里浸泡出来的一种井然有序的惯性吧,只搭惯乘的地铁,只买惯吃的小店,身心安妥 淡然。
铜锣湾,庙街,九龙,中环,我一步步走进盛夏的记忆,又在冬日里一步步走出。旺角几条路特别长,我们几乎耗尽了体力。维多利亚港大风起兮,海面波澜起伏,此时此地,总觉得心意深沉。节日盛装的霓虹仿佛漾出温碧霞的乱发,刘天王的机车,黎明和张曼玉在街头牵手按动柜员机,陈浩南轻轻揽过小结巴靠进自己的肩……路过文华酒店时,风又冷了些。
香港,永远没有想象中的美,也永远没有想象中的亲。我之于香港是闯入者,香港之于我,却已于几生几世路过数遭,这种执念,就叫一厢情愿。
我的故乡,从没它这样盛大的喧嚣与冷漠,逼仄与繁华。灯影阑珊处,我归心似箭。尚留一颗从没有喝过孟婆汤的古旧灵魂,不明所以地痴望着对方毫无知觉的前世今生。有情?无情?尽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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