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儿
文,石子
毛儿是我儿时的要好小伙伴,自幼父母去世的早,在家里他是老小,几个哥哥对他也不是太关心呵护。
自小毛儿就好像是个流浪孩一样,东家住,西家吃,童年是在打架惹事东跑西颠中混过的。
毛儿冬天里时常是一件黑色破棉袄,露着花絮,纽扣还少几个,用一根布绫系在腰中。袖口边侧寻常用来擦鼻涕,被磨得曾明瓦亮。 我母亲时不时的让他穿我的衣服,好把他的棉袄清洗收拾一番。
记得很清楚的事,是小学时我们五六个要好的朋友在我家结拜。买了些瓜子,把香点上,磕了几个头便完成了仪式。
毛儿是属狗的,我们几个属老鼠的,他理所当然的是大哥了。 多年过去了,儿时的几个磕头弟兄关系依然很好,经常联系。只是毛儿的音讯我们知道的不是太多。
毛儿小学没毕业,便被老师给开除回家了,他早早地踏入了社会,在人生的这个江湖上开始了自己的游历。
他游手好闲,养成了偷鸡摸狗的坏习惯,这都是在街坊邻居的闲谈中听说的。
八十年代末期的一天,毛儿在街上闲逛,看见了本村的放羊的杨老汉赶着一群羊走着,便走上前说老杨你的羊买不卖。老杨回答道你出个价,卖。旁边的人说老杨你傻了,把羊卖给一个二流子,他说啥价就啥价,你不亏吗?老杨把那人拉到一边小声说,老弟,你不懂,毛儿既然问了,他就有这心思,你不卖,说不定过不了今夜,一只羊也没了,省的他老惦记着,贱卖了算了。在毛儿放羊的那个冬天里,村北的人们经常看到他斜挎着一杆猎枪,牵着不知道那偷来的大狼狗,赶着一群羊在野地里尽情的撒欢。
有时候的半夜里,他会跳过我们家的院墙,在我窗下喊我开门,在我这里对付一宿。等我天亮起床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没了影子。在我上高中的那一年,我听说毛儿犯事给逮了起来。可是过了没多长时间,又见他在街上晃来晃去。我生性胆小软弱。有时候我在学校受气了,打不过人家,一喊他立马到,不论青红皂白把人家踹一顿完事。
我亲眼看到过毛儿生吃兔子肉的,虽然是洗净的,但是终归是生肉,他竟然能一口气吃二三斤,让人不可思议。
我见他最后一面是在九一年的冬季的一个晚上。我出去买东西路过十字口,他喊住了我。还是那副老样子,他用一个很亮的手电筒照着我,让我睁不开眼睛。他说哥们,我明天就走了,去河北,今天和你来道个别,家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我知道你打小就对我好,我心里明白,就你家和你不嫌弃我。哥明天和几个朋友去邯郸开录像厅,你有空去那找我玩。他还从怀里掏出一把长刀,要给留作纪念,我说毛儿哥,你留着吧,我可不用,父母知道了非骂我不可。就这样聊了一个多小时。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没有一点联系。后来听说在九几年他和别人手持猎枪抢劫被捕了,在押解的途中又逃跑了,最后还是被抓住了。数罪并罚,判了20年徒刑。 有时候我们几个儿时朋友想去看望他,但是总是付不出实际行动,有一种怪怪的心理因素在作对。算来他也该出来了,成没成家?身在何处?也许我不配做他的朋友,但是,我至今仍然在想念着他。
毛儿,你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