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小案件

虎步漫游

　　其实这只是一件可笑的小案件，很简单：
　　来自南方某个偏远农村的老汉，在这北方小城某个工地看大门，很寂寞，于是踅摸到某个洗头房里寻幸福，但出了点小意外。
　　等我们赶到时，发现那老汉还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随后赶来的急救医生熟练地展开了业务，不到两分钟，便得出简单而肯定的结论：死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简单，结合现场和问询，很快案情了然，老汉不过是兴奋过了头，猝死而已。
　　几天后，风尘仆仆远来的死者家属也对此结论毫无异议。那么，该拘留就拘留，该罚款就罚款——尘埃落定。
　　然而，我们的头还是觉得有些余兴未尽。“继续查看监控。”他说。
　　果然，将镜头逐段往后切换后，我们发现了一辆三轮摩托货车，先是老汉从车箱里爬了下来，然后，司机用手指向洗头房，一边在热烈地说着什么，然后，两人挥手作别。
　　这有什么？我疑问地看向头。
　　“继续往后看”头一向言词简短。
　　下面，就一直追溯到在工地门口，老汉爬上三摩托轮车的画面了。
　　“刚才，他们是不是在某个路段停了一下”头思索了一会问。
　　“对，就是这。看，司机进去了，放大门店招牌……卖药的是吧？！那就对了。”头笑了，点燃一根烟，胸有成竹地吩咐道：“去，把这小子请过来。”
　　这位司机很好找，住在一个城边大杂院里。我们找到时，他正埋头用力捆扎一堆烂纸片，他的车就在一旁。他有些紧张，但看他的眼神，我又觉得很无辜的样子。但这都不重要，他必须老实配合跟我们走一趟。而事实上，他的确很顺从地就上了我们的车。
　　头等得很悠闲，斜坐在办公桌角上，对着神色拘谨的司机吐了烟圈。“知道为什么来吗？”
　　司机双手来回互相绞着，摇摇头。
　　“哪里的人哪？”
　　“河南。”
　　“身份证带了没”
　　“没有”他怯生生地问：“驾驶证带了，行吗？”
　　头接过那本破旧的驾驶证本，翻看了一下，啪地丢在我的面前。
　　“什么职业？”
　　“收废品的。”
　　“靠！”队长响亮地骂了一声。我们轻声地哄笑了起来。
　　“这老汉，认识吧？”队长拿起一张照片示意他看。
　　“认识，工地看门的”那河南人倒也直接。
　　“那就说说吧”
　　河南人有些吃惊，看了我们一遍，似乎想寻找出什么答案来。“说，说啥？”
　　“别他妈装啊！老实点。”头警告道：“这老汉死了。你他妈不知道？！”
　　河南人苦起了脸：“我哪知道？我也就是上他哪收点废品。”
　　“好好想想，几天前。”头意味深长地瞅定他，笑了笑。
　　河南人的脸色苍白，沉默了好半晌，才嗫嚅道：“他非要去找小姐，劝不住。他硬要坐我的车，我也冇办法。”
　　“嗯。那这个”头捡出另一张照片：“看好，金枪一号，这是你买的吧。”
　　“老汉要我帮他买的”。河南人溜了一眼，低垂下了头。
　　“你知道吗？老汉死就因为这个，你说，该咋办哪？”
　　我们一起将目光凝结在头的脸上，——不是都结案了么？
　　“我冤枉啊……”河南人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狗屁。”头轻蔑地骂道。“交五千块钱的保释金，回去等着，有事再传唤你。”
　　河南人蹲在地上抱肩伏头低声呜呜地哭。
　　钱，是闻风而来的河南人老乡凑够的。头接过钱清点一遍后，示意这群河南人可以离开了：“明天过来领收据。”
　　也该下班了。头喊住我们，“走吧，一块，蜀国酒楼”。
　　包厢里坐定后，头从怀里取出那匝钱来，熟练的分成几份，扔到我们的面前。我有点忐忑，问：“那他明天来拿收据怎么办？”
　　“不会来。”头斜了我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微笑：“菜鸟。”
　　第二天，那河南人果然没来。后来，一直也没再来。

碎红如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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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箭

虎步漫游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6-7-4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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