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婉师叔跟我说,有些缘分注定是要散的。我知道,她担心我执拗,担心我会不习惯,而她呢,似乎总在盘算逃遁,远离虚世的喧嚣。她不知道的是,这个规律我比谁都清楚,就是因为清楚不过,才会愈发执拗,不到最后一秒,不肯轻言放弃。强迫症,嗯,这也是表现症状之一。
昨儿清晨,思静说,他的视力下降,不知还能坚持多久。我一直回避的话题,忽而就被推到了前台。有些离散毕竟不受人力控制,但面对还是需要勇气。沮丧情绪潮水般席卷,我无法阻挡。我说,没关系的,真到那时,我们就分行李。“分行李”,顽皮嚷嚷时,诸多小情趣,认真说出口,却又感伤丛生。
想起建版之初我被商议挂首,便早已料到很多结果,只是我自恃强大,总以为我能够应对变化。风雨兼程的日子,我也的确不改初心,坚持到了今天。尽管人员来去更迭,围炉的兼容并蓄风格,迄今为止依旧保留。说真的,我也从未想过永恒。只希望我在的时候,不叫他人失望,不给他人委屈罢。
我想跟版主们商量,说草儿或者盼盼挂首可好?写好了,准备@全部人的,却又擦了黑板。我不愿给人压力,我多扛点也没啥。可版面真够单调的,似乎缺了我,便孤零清冷,这真不是正常现象。是我装得太过强大,使大家伙儿起了依赖之心,还是原本都已疏懒,只碍于情面不愿离散?任何理由,都足以让我扩张沮丧,而我就真的沮丧了。
努力盘点过往,思静是我最大的支撑。如果他不再出现,我想,我真没有办法再坚守。可是,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其他人,毕竟这么大的家园,这么一堆老少爷们儿。上次忙到疲惫不堪,说让思静替换我一个月,书记都明确表态不接受。如此种种,真让我难过至极。难道我就活该吗?所有人想来就来,想潜水就潜水,唯有我必须雷打不动,扛着——写那些有用或没用的字,回那些有聊或无聊的帖?
我不喜欢做怨妇,更多时候,我不动声色,收藏低落情绪,却嬉皮笑脸得瑟。但事实上,我其实很容易情绪化。只是不想有毒情绪散发,弄得别人也不舒服吧。我跟先生说,我如果不玩论坛了,该做什么呢?似乎才发现,我是特别单调的女子。不爱玩牌,不爱逛街,除了看书、写字,我几乎全无爱好。先生就说,明年儿子考上大学,你继续旅行吧,在此之前,你跟我走路。
好吧,那就提前试试,埋头走路。我翻出书来,牛芒送的,他侄女儿的著书。我一直没时间阅读,现在能够欣赏了。林语堂的解读,原本也是我偏好的。整整一天,我只做两件事:看书,走路。是以结合的方式:边走边看。期间,偶尔也打开网页,如我所料那般,版面死寂到底。我被一种浓厚的忧伤包裹,无力挣脱。甚至也不想挣脱,不想有任何改变。
我就继续埋头看书,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先生说,你要是肯放下书,跟我去公园走走,该多好。我说不去,你动辄走三四万,谁能跟你比呀。抛开杂念,沉浸到书页里,为林语堂先生笑傻了。看他成长的经历,看他诸多学者的执拗,尤其是看他居然向警察丢石头,而被列入缉捕名单,当真是率直之至,让人忍俊不禁。陈欣欣的语言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颇有铿锵之气,全不沾染女儿家的纤弱、柔美,读来也让人拍案叫绝。
用了一天,读完了两节。林语堂关于“礼”与“规”的认知,以及对中西文明和文化的认知,都是我所欣赏的。然而,所谓身处其中的困惑,林语堂似乎没有,能够识得庐山真面,条理清晰认知,其实还是很不容易。最难得的是,陈欣欣不将他归类于政治,而以学者概括,并以“孤行者”作为定语,这又真是精准了。但是我觉得遗憾的是,陈欣欣在引用原著时,有很多地方是方框替换,不知是否书籍本身破损,还是特殊年代有过删改?
今天继续读吧。谢谢牛芒,书是好书。版面呢,我想想,先。
至于走路,好像我有点疯了。昨晚临睡之前,看看三万多,吓了一跳。不知何故,想起来一句:何以解忧,唯有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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