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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诗歌流派的一点思考
诗人韩东曾说,老虎、狮子都是独自游走的,只有羊群们才拥挤在一起。时下诗歌流派众多,而流派之间又存在这样那样的斗争,诗人为了抬高自身、贬低别人,总想扯一面大旗,有的还唯恐站错了队;大学的教授为了方便教学、便于研究,也在推波助澜。——呵呵,不由得人不去思考,这流派到底有多大作用?
一说“派”,造势的成分、哗众取宠的成分就多了起来,武装成冠冕堂皇的硬壳,真要挤到里面,一个空壳子、空场子而已,总会让人失望。我想,一个诗人只有凭直觉和敏感,对现行的制度、机制、既定的铁律、秩序提出自己的怀疑,坚定地走自己的路,才有可能成为大家。而流派成员间趣味趋同、创作手法趋同,本身就不利于好诗人的涌现,就像歌手组合,真要拉出来单练,往往都不是最出色的。至于在屁股后头盲从的,亦步亦趋的,只能证明自己是个工具,不是人。
流派本是先有流派之实,再有流派之名,可现在急功近利的流派之名树了多少?又有多少无谓的流派之争?某些所谓的领军诗人并未写出首屈一指的作品,却一度被捧为天才,博得不小的声望,其实只是他那个圈子里水平低劣的人炒出来的,但这炒作又离时代太近,什么也看不清,终究有多少用?
古往今来诗坛流派有名无实的居多,有的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流派都很难界定,中国近30年的诗歌运动就很能说明问题。针对朦胧诗派,有人又细分出白洋淀诗派等许多分支派别,——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的朦胧诗运动,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诗歌流派,不过是在诗写作与精神向度上有一定共同点,整体体现出对传统诗“假、大、空”的拒绝。作为成员,诗人芒克、多多、根子至今都不承认有什么白洋淀诗派。如果说朦胧诗是一个流派,诗人多多应该是一个当仁不让的主将,而80年代10年间出了那么多的朦胧诗选,没有一本有他的名字和作品,以致他写于1988年的文章里愤懑而无奈地说:“常常,我在烟摊上看到大英雄牌香烟时,会有一种冲动:我所经历的一个时代的精英已被埋入历史,倒是一些孱弱者在今天飞上天空。因此我除了把那个时代叙述出来别无它法。”
用发展的眼光看,第三代诗运动及其后的先锋诗歌潮流,也未必称得上流派,他们多是出于对朦胧诗存在的矫情及一副救赎面孔的不屑,而演变出来的,“第三代诗恰恰是在饱吸了北岛们的汁液后,渐渐羽毛丰满别具一格的(陈超 语)”。现在有的人武断地把“朦胧诗”、“第三代诗”断裂开,拉大旗作虎皮,对诗界有害而无益。就像顾城所说“形式本身只应当是道路,而不应是墙”,舒婷和顾城都是朦胧诗人,但一个嗜用修饰性词语,一个刻意使用简单、平易的词和句子,诗风几乎扯不上边。如果我们非要充当所谓流派、所谓观念的卫道士,并无多少实际的用处。上世纪50年代法国出现了新小说派,反对巴尔扎克从事物外部现象观察、描写世界的艺术路子,主张取消主要情节,这个风靡20年的流派喧嚣一时,却没有创作出一部能与《红与黑》、《包法利夫人》相媲美的作品,更不要说巴尔扎克了,导致一大批有才气的作家就此洗洗睡了。
文学的发展不在于创造了什么,而在于继承和改变了什么,流派的人为对立不见得就是好事。纳博科夫就曾在不同场合表示,不应该按机械的原则硬将作家套进某某主义的模子,并反对作家过分依赖现成的文学传统或模式,甘心充当时尚和潮流的俘虏。他认为“世上只有一种艺术流派,就是天才派。”
是啊!你要行走文坛,你必独狼一个!文学作品的感染力靠的是文章本身,不是靠的某个流派的唯我独尊;经得住实践检验的作品,实质上应是超流派的,只有孱弱者才会抱团取暖。
由此看来,当下这么些聪明的诗人们,混迹于流派之间,多么善于欺骗自己啊!亟亟于占据优势、亟亟于早成名,往往是一生无大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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