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新解玉玲珑 于 2016-10-22 23:06 编辑
这一个月,我一直闷在同一个地方。宽大冰冷的铝合金窗,窗外高高的铁丝网,再外面是山,山上长满树和杂草。眼见着草由绿转枯,树叶一天天变黄。山上的颜色越来越丰富,丰富背后的凄凉也一天天显现出来。刚来时还穿短袖,现在薄毛衫都套上了。
大家也聊天,却是隔着一片冰那般,小心翼翼,欲言又止,触摸不到笑容底下的那点温度,使人产生一种冰凉的沉闷和绝望感。中午吃完饭喂喂狗是放风时间,大家懒懒散散走着,明知故问讨论一下眼前的狗。晴天时心情会爽朗一些,到了阴天,狗也不那么有兴致。它们对于吃的,总是那么优雅。虽然有鸡,肉,鱼等等极为诱人,但是,它们吃相仍然很优雅。
昨日开始天阴起来了,下着小雨,细细密密的,这空旷的大屋子格外阴冷。人员开始也多起来了,进进出出搬进很多文件,地上桌上柜里,堆积如山的感觉,气氛更加凝重。久未在别人手下工作,听组长吆五喝六,也让我极不适应,有点崩溃的感觉。再这么下去,我要生病的。
看了两晚上吕剧。老虎提前两三个月买的戏票孝敬老人的,婆婆看了两场,懒得再去,推脱事忙不去了。白花花的钱花出去,弃票不去又有点可惜,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去消费,心里一万个埋怨。累了一天,晚上很想静静放松一下的。却不敢说出口,怕伤了老虎的孝心。
想起小时候随父母去看戏,也是墙头记,小姑贤一类,那时候看不懂剧情,唯一喜欢的是那些花花绿绿的戏服和演员精致的扮相。母亲很喜欢看的,整个正月,村里会不断上演自村排的传统剧目,也会几个村相互交换。孩子们早早地就跑去戏台下占地方,等大人们吃饱了饭,喂好猪鸡鹅鸭后拉着呱入场前,孩子们早已不耐烦了。戏却仍然不开演,孩子们围着场地疯闹,这家搡了那家,那家又侵占了这家的地方,经常戏没开演,戏台下观众先练上拳脚了。我就记得大姐跟后街姓刘的姐仨干过,好象还打破了鼻子,流了一滩鼻血,小妹是大姐的跟屁虫,勇敢地冲上去护主。五个人扭成一样团。我性子懦弱,是个怂包,只敢跑回家叫人,不敢上去帮忙。双方母亲一去,战争立刻升级了,这场戏的后果,往往是两个家庭成了仇人,过后少不得过年时你烧了我的草垛,我毁了你的麦苗,双方报复上几年,各生几肚子闷气。
母亲兴致上来会给我们讲讲剧情,还会认真地分析一下,表达一下婉惜或者痛恨。我很少有搞清楚的时候,这部戏串到另一部戏是常有的事儿。也真没大的关系,总之是宣扬孝道居多,对孩子来说,都是浮云,这精神食粮远不及一顿肉实惠。
我现在能看懂了,也听得出好坏,可是,母亲不在了。我握着老爸的手,凑在他耳边给他讲剧情,随着剧情鼓掌欢笑,但心里知道自己有点心不在蔫,父亲很看得很开心。他的手很热,天不是很冷,但妹妹已经给他穿上羽绒服了。
另一个我在半空中冷冷看着这一切,焦躁不堪地想着明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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