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春夜温润,略带潮湿,像新出炉的小甜点。
这个四月,我偏爱夜晚。平顺、光滑的月光,如裁剪合体的丝绸,裹住身体。它们与灵魂,以至肉体,那么契合地欢愉。
室内温润,屋外凉爽,如何选择则两难。
潜意识里。七分裤遮不住的小腿,洁白,仿若藕节内壁般光滑。青瓷般白月光漫过骨瓷一样的白脚背,让我抖糠筛一般地激动,并无法言语。它们敲打着地面,敲打这月光,敲打这春的夜,变换不同的姿势和舞步,给四月添加一部叫作“恍惚”的曲子。
忽而,在这样的夜里。有一点点喜欢诗歌,喜欢它的简单明了,喜欢它的节奏和韵味,或许生活应该如诗如歌,如痴如醉:急促与舒缓分明,情节简单,情绪复杂,间或韵味十足。
风一旦吹过来,似一双灵巧的手拂过,让人欲仙欲死。
在夜风里恍惚,我等待未来,如同等待心爱的姑娘。歌声婉转而无奈:我的未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来?或者说未来只是一个秘密,它始终将走近你。那么有谁会知晓,总是玄而未决的未来是否值得等待。
抬头仰望,深邃的夜夜空里,是否有未来,是否有你,抑或你一小片惊鸿般的目光: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这样细密而性感的声线,会是一根绳索,让我们窒息么。这样柔韧而宽广的音域,会是一张网,将我们安葬么。
四月的夜里,手足互抚,着实有些无措。泡一杯茶,看那些叶片的翻滚。将心绪也泡入,让它们也翻滚。抿上一小口,忽然就有了甜蜜。淡雅的,于唇边,若有若无的香氛,让人心生喜悦。
假寐。短而轻薄的冥想。忽然毫无征兆地被唤醒。原是一梦南柯。
因为,总有那些疑问在缠斗。因爱而生的纠缠,仿佛巨蟒口中的毒信,随意腐蚀未来;你来我往的言语,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专门用来拨开伤口。剥洋葱。一层层剥下去,剥到满是泪水,却永远不知道哪一块根茎,是白色而无瑕的所在。
直到,毁灭。我们还要剥下一个洋葱么。
下半夜,是诡秘的。天空静得有些惨淡,星儿零落,月亦西坠。一些人清醒着,芒刺在心;一些人睡着,永远都不醒来。我忽然看见莉赛尔低下身,去亲吻鲁迪的嘴唇。是的,她俯下身去,帮他擦干净嘴唇上的泥土,然后“他们的牙齿在汉密尔街这个人间地狱里轻轻叩响”。好吧,我的小莉赛尔,为什么不早点亲吻他呢?为什么在他走了之后,才去吻他。
好吧,听说“汉密尔”的意思,其实是天堂。
耳边传来张楚的狂放与凄凉:姐姐,带我回家,牵着我的手哇,你不用害怕。我想,这个时候,我不会害怕。敢于放弃的人,就没有担忧。
只是,那些曾经的记忆,像枝头不肯死去的露珠,晶莹透亮。在日光来临之前,瞬间化作雾水,不着色彩,不留痕迹。不动声色,无关犬马。
一颗流星,以决绝的方式离去。或者痛入心扉,或者极度苍凉。
扬•安德烈亚。你说:“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是一个真实的句子么?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
当我老了,头发白了。
还会想到这个四月么。还会想到这个四月的夜么。
那么,性感,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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