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刚进腊月,各大酒店相继打出了年夜饭火热预订的广告,在酒店里吃年夜饭已经是城市里新的风尚。按照家庭人数和菜肴的档次,有一千八百八、二千八百八…,甚至有更豪华昂贵的任你选择。订年夜饭还得赶早,晚了就没有包厢,只好在大厅里凑合,因此,每到年关酒馆饭店生意不再萧条,而是红红火火,食客盈门! 年夜饭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饭,一年忙到头,好不容易到了除夕之夜,一家人围坐一起吃一顿团圆饭,是所有人的心愿。对老人来说,也许一年到头看不到儿女,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聚集全家老小,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自然是一派温馨的场面,也不再拘泥于在家里或者是酒店里吃年夜饭了。一年又一年,年就好像一坛陈香老酒,历久弥香。虽然与传统的过年习俗略有有不同,但过年的主题“团圆” 却从未变过,只是更加的丰富多彩而已。 不过大多数人家还是按旧习在家里吃年夜饭,为准备除夕之夜的那餐团圆饭,从腊月二十几就开始着手张罗了。一进腊月就和肉案上卖肉的师傅打招呼留一副猪大肠和两个猪肚子,这些猪下水不提前打招呼,到时候就很难买到。过了腊月二十四小年从肉案上拿回来洗干净,放到冰箱里,到时候猪肠子烧咸菜,猪肚子炒肚片或炖三鲜汤,都是年夜饭必不可少的菜肴。 年夜饭一定要有圆子,寓意团团圆圆。通常,二十七八就开始炸圆子,有藕圆子、山粉圆子、鱼圆子、猪肉圆子。还有藕合子也要油炸,就是把藕切成薄片,两片之间夹上剁碎的肉馅放到和好的面糊里滚一下,再放到油锅里炸,这道菜要注意油温火候,炸到表面金黄色,外脆内香十分可口。在除夕的饭桌上,藕圆子和藕合子应该叫通菜圆子和通菜合子,这样以后的日子会过得通通泰泰。 一顿年夜饭,要忙好几天。买肉买鱼还要买鸡,鱼要有鲢鱼,鱼要烧得有头有尾,端上桌不可动筷子,余到正月初一新年再吃,取意年年有余。准备年饭的菜肴除了油炸的,还有炖的蒸的,炖老母鸡汤,蒸米粉渣肉和珍珠丸子,珍珠丸子是用瘦肉剁成肉泥,搓成一个个圆子,放在浸泡过的糯米里滚,使每个圆子都均匀地沾上糯米,再放到蒸笼里蒸熟,洁白的糯米包裹着肉圆,晶莹剔透如同珍珠。 在红泥小火炉上摊蛋饺子,那可是细致活,炉子里的炭火无须太旺,小铁瓢放在火苗上烤热,用筷子夹一小块肥肉放在铁瓢里擦出油来,舀一汤匙打好的蛋液,铁瓢在炭火上旋转,不一会就成了一块圆圆的蛋皮,放上肉馅把蛋皮对折合在一起,一个个金黄的蛋饺就这样做成了,炭火中溢出扑鼻的蛋香,撩拨着味蕾。人们都在为年夜饭忙碌着,在这些美味佳肴里不仅有鱼肉的味道,有时间的味道,也有亲情的味道,让我们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哪一种是情怀。 鲁迅写的《祝福》里有这样的描述:“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腊月,家乡这座小城也处在年底的忙碌中,推销年货的商家和置办年货的人们都在和时间竞走,都在忙年,忙除夕的年夜饭。 闲散的我,此时总会浮想联翩,会想起那些物资匮乏年代除夕的年夜饭,想起萝卜圆子、和气菜。那时候的腊月,天寒地冻,比现在的腊月冷得多,大雪一场接一场地下,屋檐下结着一尺多长的冰溜子,城外的小河都被冻住了,这景观是如今的孩子们从未见过的。 因为物资匮乏,从粮油到其他生活用品都按计划凭票供应,人们平常省吃俭用,攒下粮油票、肉票、豆腐票,准备在除夕之夜吃顿丰盛的年夜饭。一进腊月,供应粮油的粮站,卖猪肉、鱼、豆腐、青菜的市场都排起了购买年货的“长龙” ,这样的场面曾是那些年春节前的热闹景观。 那时候年夜饭可没有现在丰盛,全家六七个人结攒的肉票能买三、五斤肉过年就算肥年了,把剁碎的萝卜掺进米粉里加一点肥肉,放点盐和五香粉揉成面团,搓成小圆子放在锅里蒸熟,浓郁的香味也让人垂涎欲滴,谁会说这不是美味佳肴哦。和气菜是年夜饭最不能少的传统菜,却是操作简单的杂烩菜,就是用红萝卜丝、白萝卜丝、豆干丝、青椒丝、黄花菜和一丁点肉丝放在一起炒,要炒一大缽,从除夕要吃到正月初七,每天热一点,吃饭吃面都行。年夜饭的重头菜是生腐烧肉,买肉时尽量要肥点的,油多生腐好吃,用小炭炉子煮着,不时烫点春不老,那可是一道吉祥如意的富贵菜啊。 年来啦,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小城的天空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迎新送旧又一年,多少人在为过年而忙碌着,多少人奔跑在归家的途中,只为相聚在一起吃顿和和美美的团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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