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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莫零 于 2017-6-25 15:57 编辑
还 价
文/莫零
我随胖娘子，买东西不会还价。要多少，至多问一句：能不能便宜点儿？假使不能，乖乖付钱走人。这毛病多少年来让老爸痛心疾首，他老人家认定了所有卖东西的人开的价都是需要他这个老司机去挤干点水分的，否则就买亏了。于是，每买回一样东西来，他总要盘问得像个地下党接头似地，最后再得出他买要比我们便宜我结论。胖娘子忠厚，照例实话实说，而我，渐渐琢磨出了他的心病，就开始谎报军情了，反正又不花他的钱。
老一辈的人大概都经历过讨价还价，那时谁口袋里也没多少富余的，精打细算过出来的日子才耐得起琢磨。如今，大多数年轻人已经不会讨价还价了，买东西不是网上就是商场里。虽然省去锱铢必较的口舌纷争，但也失去了许多买到超值东西的乐趣。我如今就只会在菜市场里随口问那么一下子：能便宜点吗？老爸循循善诱我们：一定不能用问句，要用肯定的语气说：你卖贵了！
例如，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带我去置办出租屋里的物什，我们去的是一个批发市场。我看中一个塑料鞋架，拿在手里，刚想问多少钱，就被老爸给扯住了衣角。他用家乡话对我说：你看中了也要假装看不中，赶紧放下！
我只好乖乖放下鞋架，跟着老爸在摊子上转悠。老板问我们：是要看鞋架吗？老爸负着双手，派头十足地踱着方步，不紧不慢地问：多少钱？
老板说：你存心要买，算便宜点。
便宜点是多少钱？老爸不为所动。
老板说：平常卖二十八，给你二十五。
老爸皱起了眉头，抿嘴一笑：二十五贵了！
贵了？老板把鞋架递给老爸：你瞧瞧质量，我这是好的塑料，二十五还贵？要不是早上开张的生意……
老爸不接那鞋架，笑容满面地说：我看得出来质量好坏，塑料的东西嘛，再好的质量，用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脆掉了。
他说完拽着我预备走人。那老板在后面喊：哎，老师傅，那你说多少钱哪？
老爸站在原地转身向他做了个八的手势，老板叹了口气说：好，好，十八，十八，你拿去好了，开张生意，图个吉利，我照本卖了。
老爸一面付钱还一面说教人家老板：我还十八就是照顾你开张大吉，要不然我还不买了呢，你能赚点儿，我也买得划算，这叫两不亏……
哦哟喂，老师傅，你这张嘴啊，骗死人不偿命哎！老板服了他。
初出茅庐的我就只有站在一边傻乎乎地看的份儿。
回去路上，老爸耳提面命向我传授他累积了多少年的还价技巧。他说，你越是看中了一样东西，越要摆出看不中的姿态，否则让人家猜中了你想要的心事，价就杀不下来了。再有，还价时一定要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你越理直气壮，对方越觉得你不好唬弄，商人商人，无奸不商嘛！
可惜我还是学不会，回去跟胖娘子说了，胖娘子直乐：你爸教我半辈子我都没学会，没事儿，没事儿。我俩照例过着不会还价的日子，只不过胖娘子不忽悠，总得挨老爸几句数落。而我，越忽悠越胆大，老爸得意忘形地对胖娘子夸奖我有“乃父之风”。
老爸六十岁那年，我特意去商场给他买了件品牌的大衣，一千多块，回来眼也不带眨地就说三百多，在摊子上买的，能还价。他穿在身上左摸右摸，拼命想挑出点瑕疵来证明我买贵了。倒底是一千多的衣服，做工还真没话说，里子外衣被他翻了个遍连线头都没找着一个。他最后勉强点头说：便宜呢，是不便宜，但质量还不错。
于是，穿身上回老家去了。过年我们回去，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看电视呢，老爸忽然问我：你帮我买的大衣还有没有货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问他：怎么了？有质量问题？
老爸又抿起嘴唇踱起了方步，一边晃悠一边开口：你小叔说我这衣服商场得卖一千多块呢，我答应回头让你给他捎一件，钱我都收了，给了四百，咱们还赚个打车费呢……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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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7-2-7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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