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花中的花 于 2017-4-2 20:40 编辑
很多年前,那是我上高中的时候,在上海,父亲有一个朋友,我应该叫他叔叔,那时,我因为上海亲戚少,经常去他家吃饭。
他的老婆不好看,比较胖,但是人很贤惠,儿子都是她在照顾着,叔叔出差多,管得很少。
叔叔很高,很壮,有一米78的样子,脸圆的,很开朗,说话爽气,声音响亮,原先是一个仪表厂的销售员,经常出差,后来做了销售经理。
他因为全国各地出差,所以见多识广,有时和我说说各个城市的特点,让人听了,也很向往,他说,他基本都去过,只有西藏没去过,但是很向往,他会带点杨桃,甜橙回来,切成一片一片给我们吃,还带过一种一串串,甜的,不知道叫什么,不是水果,串得一片一片的,当时,我和弟弟看着他切水果,然后分给我们,有很幸福的感觉,即使没有稀罕的水果,只要我去,他总会削苹果,他把苹果的皮削得不会断,我和弟弟一人半个。他去海南岛,带回来一块白珊瑚,洁白的,然后自己配了红色的木质底座,放在玻璃柜里,底座里放几个贝壳,小螺之类的,我非常喜欢他带回来的这个工艺品,因为我从来没去过海边,这个工艺品对我来说非常稀罕,我经常隔着玻璃柜看白珊瑚。
他和妻子的感情不好,在家里,两个人话不多,后来甚至不说话了。但是,他妻子还是做饭带孩子的,有一次,我去他家,他妻子去自己爸妈家了,于是,他动手给我和弟弟做了炒面,炒面是方便面煮熟再炒的,放点酱油,很好吃,那时肚子油水少,感觉油油的,红红的,香香的,很好吃。
上海呆了几年,我也发育了,人也高了,样子也好看点了,有一次,去他家,我穿着红色的开衫,牛仔裤,进门的时候,他眼睛一亮,我知道,他内心觉得我当时挺好看,但是他没说出来,他对我一直很好,象对自己女儿一样。
他和他妻子以前插队落户去的黑龙江,然后,在那里相爱,他家境一般,妻子的父亲是开印刷厂的,觉得他条件差,但是他妻子一定要跟他,于是就结婚了,他的妻子内向,有事都是放在心里,觉得他出差太多,家里照顾不上,两个人矛盾越来越大。
叔叔有时和我说他在黑龙江插队的事,他那时啥事都干,他们捉麻雀,打狗吃狗肉等等,血腥的事干了不少,说起来还是很有趣味的,然后他们偷偷炖狗肉,炸麻雀等等,清苦的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叔叔因为长得高大,在东北别人都以为他是东北人,其实,他是上海人,他性格也豪爽,喜欢帮助别人,他说他有一次走在路上,一个算命的人说他脸上有横肉,凶相,当时,他没算命,但是心里有点嘀咕。
他妈妈的弟弟是信佛的,经常和他说些佛方面的知识,时间长了,他意识到自己是有罪的,在东北的时候杀过不少生命,然后,他的工作又是常常奔波,过早就因为操劳有些白发,他和妻子关系不好,但是因为孩子和房子分割的问题,又不能离婚,于是,他信了佛教,他说,他的脸凶相,他要修行,把面相修得善一点。
那时的我,是一个内向的女孩,话很少很少。我一直很喜欢他,喜欢听他讲故事,这种喜欢,甚至有一点爱的成分,我喜欢他的开朗,他的口才好,但是,我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他从来都不知道,甚至,我喜欢听他的声音,喜欢他的成熟。
若干年以后,我谈了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朋友,才慢慢地摆脱了自己的恋叔情结,但是,他在我的青春岁月里,曾经有过很重要的位置,我从一个幼稚的女孩慢慢变成一个独立,成熟的女孩,他也起过很重要的作用。
我非常喜欢听陈升的歌,他的歌有忧伤的,沧桑的味道,就象我对叔叔的感情,是依恋,依赖,依靠,有一点点甜蜜,忧伤是占主要的。经过了很多年,这份感情也有了沧桑的味道,象破旧的房子里一个破箱子里的一本破旧的书。工作以后,我去得就少了,但是,我和叔叔的关系还是不错,他已经退休了,不用在四处奔波了,一只疲惫的船终于停泊在港湾,他和妻子的关系还是冰冷的,也许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了。
叔叔老了,我也成为中年人了,曾经,我躲在他的身后寻求安全感,曾经,我非常崇拜他,曾经,我非常在意他,曾经我非常喜欢他,那都是我成长道路上珍贵的情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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