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7-4-25 16:29 编辑
水客,历史上大多数时候指贩运货物的行商。现在更多的是泛指经常在大陆、香港、澳门之间来回的,并随身携带着产品进来,或出去的人,他们少则带上几罐奶粉,多则整车整船,价值达数亿元的走私过关。
上周五,本人成功客串一次水客,受人之托去香港买奶粉。以前替小二买,为与水客划开界线,再累也只用双肩包背。每次过关,对水客们密集的拉杆箱小拖车碾过地面仿佛千军万马之势颇为不屑。此番受托,我竟全然不顾以前,专程借了一只小拖车,溶入汹涌水客中。可见,中国的人情,是教人失去尊言的,或说,人情就是一个恶俗的圈套。
十点有约,时间尚早,某人主动提出送我去深圳湾。口岸附近在整改,目之所及,到处是白墙包围的工地。路标指示不明,一个转弯又一个转弯,大概转了七八弯,口岸大厅近在眼前就是过不去。惯性跟着前面车,不小心钻进隧道,很长一条隧道,知道走错了某人冒出一串国骂。我却想笑,想起金刚葫芦娃里那个火娃子,在一条长长的冰道上转圈圈做美梦,梦醒时落入蛇精之手。
拜那条隧道所赐,转回熟悉的地方用了半小时。把我扔在海德二路,他气急败坏赴约了。其实很近,打车十分钟到关口。
不知是不是借的那部小推车太醒目,一入香港,便被女安保截住。她一手示意我停下,一手拉着警犬过来。从小怕狗,但那一刻,我拿出从没有过的镇定,与警犬四目相对。勇敢无敌,几秒钟后警犬败下阵去。
打算坐b3x去屯门市中心,带了两张八达通。想查余额专程带多一张。排队刷卡,第一张,读不到信息,再一张,还读不到信息。下车咨询,可投人民币,重新上车。
极厚的云层压在半空。坐在靠窗二楼,充耳不闻满车喧哗,看窗外风景嗖嗖后移。一个人,我喜欢一个人,在路上。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
过深圳湾大桥时,发现靠近深圳的海,挤满木排,那是养蚝装置。香港那半海是空的,海水颜色也略黄。接着大桥,是一片山。云层变成朦胧的雾绕在山头。山是寂静的,也是荒凉的。偶有散落的墓地置于其中。从热闹的深圳,进入这样的香港,会有一些落差,就如你的笑脸,贴上一个冷背。这么走十多分钟,才渐渐有些人气。窄逼的楼房,基督教学校,离路很近。不是周未,屯门天桥上的人比往日少,也不见发政治传单的妇女。通道墙上,贴着“法轮功是地狱,李洪志是魔鬼”的标语,旁边李洪志头像下,划了一个大黑叉。
到达目的地,自然就是买买买。中途再次尴尬事。买的两盒欧莱雅染发剂,觉得与食品挤一起不好,放进小背包,把小背包拉链挤脱轨。结果就一手拉着小拖车,一手拎着开口的包去买包。
水客一日,几番不顺,基本完成任务。途中,遇见几个好玩的人。
第一个在深圳湾出关验证厅。验证厅的栏杆九曲十八弯,一条条道象用线系短的香肠,一节一转。一节香肠大概能站二十人。那位国际友人估计与我隔了二十一人。因为每次快到一条道时,他就转弯,他来我去迎面相对几个回合。他个子很高,黑得地道黑得一尘不染。他的络腮胡子尤其引人注目,是白的。那个形象,有些眼熟,觉得在哪见过,在哪呢。过关后想起来,大榕树,雨后的榕树,树干乌黑发亮,裸露的根须一条条又白又嫩。
第二人还在关口,回来过关时。那是一个僧人,旁边的人议论,喇嘛也要出去吗?我心想,喇嘛也是人。他的着装与平时看到的僧人有些不同。黄色的一整片布裹着身子,在左肩形成一捆褶皱,拖鞋,表情沉静。我猜他是出国交流。到深圳关,才知是国际友人。香港过关时,除本港人有特别通道,其他一律划入访港旅客。中国这边不同,有外国人通道。他填写表格时,我又看到他。他很安静,表情,装束,连同地上那只柔软的包。
第三人在等的士回家时。雨越下越大,车少人多。队伍相当长。排我后面的是一位国际友人。他戴着卫衣帽站在雨中。这样的人很容易成为目标,不时有人过来问:taxi?他都没动。那些都是黑的。还有的过来用鳖脚汉语问他,不用等,走不走?象新疆话一样,每一个音都不在正确位置。雨越来越大,又来一位,hello,where?nowait。国际友人拿出手机,告之目的地。Seventy。fifty。sixty。几番坚持,60元成交。在国际友人脱离队伍时,转身看了那位挖走菜的人。精瘦的他在笑,几分曹格,几分星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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