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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在眉梢 于 2017-5-22 10:12 编辑
=1=
天刚亮，我出了单身公寓。
离开戎州时，晨雾迷蒙的戎州桥上，不少国企失业工人正在聚集，静坐示威。
三百多公里外的成都，有一个重要的面试正等着我。
透过车窗瞥见沿途的城市，在建的高楼如戎州的春笋般正努力向天空攀爬，农民工脏兮兮的身影出没其间。
想到十年寒窗又十年工龄的自己，一朝失去国企的光环，如今也将背井离乡，与他们同样的命运。 但此刻，我必须竭力压制着内心的失落和忧愤。
面试官一直紧绷着脸，末了，他微笑着对我说：赶紧租房去吧，下周一准时上班！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满城游走。熙攘的人群、繁华的闹市，都不在我眼里。
我眼里只有四个字：房屋出租。
城市偏僻的一角，我在一家属区的公示牌前停下脚步。正要拨打上面的电话，有人快速冲我过来。
来人光光的脑袋如鹅卵石，小眼睛溜圆，肥胖的身体快撑破衣裤，整个人看上去就象被发泡剂发泡过似的。
“我有单身公寓房间，就在这楼上，带热水器。看一下？”他一口浓浓的本地话。
我跟随他进了单身公寓。
把钱数给他时，他把房间钥匙丢在我手指，说：保管好！退房时一把不能少！
他又把嘴巴伸到我耳朵边，我本能地要躲开。他低低地说：隔壁那人是疯子，你千万莫理他！
他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2=
同样的国企家属区，昏暗的单身公寓似曾相似，让我想起在戎州的日子。
将房间收拾妥当，已到晚饭点。
食堂就在楼下。我拿着碗出门，锁门，刚一转身，被惊了一跳。
背后矗立着一个人，他又高又瘦，胡子拉碴的，一双大白眼在暗淡的灯光下很是瘆人。
我微笑着招呼他：“你好!”他却漠然地盯着我，没有反应。
住在右边隔壁的疯子？！我突然想起房东的警告，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绕过他溜走。 打了饭，回到房间。
身在戎州的妻子此刻应该已下班。我一边吃饭，一边给她发短信汇报情况。
正在卫生间洗碗时，一抬头忽然瞥见：虚掩的房门被无声地缓缓推开，一只手伸进来。
那是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正慢慢伸向进门处的柜子。柜子上面是我的钱包。
“谁？”我一声吼，那手倏地缩了回去。
等我我冲到门口，拉开门一瞧，楼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正疑惑间，左边一家三口的东北邻居被惊动，男人掀开门帘，探出头问：怎么啦？
我说：刚才有个人——哦，没什么！
疯子邻居不仅精神不正常，居然还是个小偷。我太大意了！
=3=
到新疆火热的工地待了一个月后，我回到成都。
外面大雨倾盆，楼道上都是乱风，光线很暗。
我哆嗦着掏钥匙开门，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锁眼。
正纳闷，感觉脚下不对劲，用手机电筒照亮一看，门口居然一地生活垃圾。
再照锁眼，有异物堵在里面！
我靠！我忍不住骂了一句，马上给房东打电话。
房东：兄弟别激动！别激动！千万莫跟神经病怄气！
我：外面又是风又是雨，我又累又饿，拧着大包小包在门口进不了屋，咋办？
房东：我还在外面，这样——你先在外面把饭吃了，找个开锁的把房间锁换了，其他回头再说！
我将旅行箱等东西放在门卫处，四处打听换锁的，折腾到天黑才进了屋。
打扫房间，洗了澡，再吃了一碗泡面后，心里安稳下来。
听说我与疯子为邻，妻相当担忧，在电话里催我退租搬家。
我暂时不打算搬。她焦急地说：万一再闹出点啥，怎么得了！
挂了电话，打开电脑上网，却怎么都连不了网络。
检查线路，关了重启，还是不行。怀疑欠费，一查也不是。
真是让人郁闷！我关了电脑，早早睡去。
第二天早上出门，无意间我发现门框上吊有线头子。
顺着线头往疯子邻居方向查看过去，原来是数米宽带线被剪掉了。
我再一次隐忍。
天气渐渐转凉。单身公寓里，熟悉的，陌生的，人来人往，邻居换了一茬又一茬。
只有我与疯子邻居始终“不离不弃”。
偶尔在楼道或食堂相遇，他还会打招呼。虽然他苍白的脸总是没有笑容，我还是感觉到一丝好感。
从外地带回来的新疆灰枣、宁夏枸杞等特产，我几乎想送他一些，但想起房东中途一再强调不要招惹他，我数次作罢。
=4=
房租即将到期，搬家前夕。
我睡了一个懒觉起床，发现又上不了网。检查屋内线路，没问题。
难道疯子邻居又把线给剪了？想到他最近的态度，我想不应该吧。
到门外查看。从门框沿楼道到楼下，十多米的宽带线全不见了！
这可恶的疯子！想到最后一个周末都不让我好过，我非常生气。
房东还是那样，叫我不要惹疯子，又问：再修宽带不会要钱吧？
我说应该不要，他便放心了。我想起此前换锁还是我垫的钱，我不提，他居然也不问。
维修人员前来维修宽带时，我看见东北邻居家也有工作人员在忙着弄什么。
过去一打听，原来他家闭路线被人剪断了不少。
我明知故问道：这谁这么缺德啊！东北人朝疯子邻居家努了努嘴。
我决定给疯子一点颜色。
平时只要他在，他会把音响开到最大声，但今天一整天他人影不见，房间鸦雀无声。
捱到第二天中午，我吃了午饭刚进屋，便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
我冲到门口。
“你等等！”我叫住了他。
“你三番五次搞事，堵锁眼、砸玻璃、剪网线，门口倒垃圾......还每晚故意高声放音响，吵得人要死！”
他望着我，居然还是那副漠然的表情。
我小宇宙彻底爆发，怒目圆睁冲吼道：“你说，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场恶战。
没想到疯子站在门口半天没吱声，腰快弯成弓形，才支支吾吾了地说：这房子——本来是——是我的！
是你的？我大吃一惊！
原来，疯子婚后，单位多给他分了这间单身房间。单位破产后，老婆也跑了，这房间便一直空着。
而所谓房东其实是单身公寓管理员，他私下将这房间租给我后，疯子心有不满却无处诉说。
所以这一年来他没事找事地折腾。
说完，他嗫嚅着说：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是为他！并一再向我保证下不为例。
我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关上门，愣在房间里很久。
想起这疯子，不对，是这个右邻，一年来他的表现，以及我对他深深的误解。我在想：到底谁才是疯子？
妻来电说，一家私企已收购我原单位，我住过的单身公寓也要拆。还有，新企业主希望我回去上班。
我长叹息道：不可能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2017.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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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7-5-21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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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赏1金钱啥意思，哪位大神处理一下哇~~
发表于 2017-5-21 13:41
发表于 2017-5-21 22: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