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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17-5-28 16:42 编辑
驾车回乡下,算是陪婆婆妈过端午节。在距离老家最近的村道拐弯处,被个新手女司机堵死了车流。看看距离只有半里左右,索性跟先生商议,把车扔进路边的农家院,打算就此步行回家。
刚泊好车,收拾好东西,捏着手机正要离开,就见一中年妇女,骑着辆电瓶车,从人群后嗷嗷高声嚎叫着,向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神态之急迫,声音之高亢,好似十万火急寻仇的。冷不丁吓一跳,仓促间回顾:难道我刚才不小心擦挂了她?想想来的过程又摇摇头否定,再考虑另一种可能:难道是别人擦挂了她,她误会是我的车了?
瞬间转过许多念头,百思不得其解,求助般看向先生,先生也一脸懵懂。说时迟、那时快,她已挤过人群,站到了我跟前,啪嗒一声,驾好她的车,一把拉了我继续嗷嗷嚎着,手舞足蹈一番比划。小心肝扑通乱跳,后背冷汗淋漓,我瞪大眼不知如何应对,很快就聚集几个人,对我的尴尬处境,都爱莫能助的样子。我才看出来,这是个哑巴女人,大约也是聋子,所以她是用吼来交流的。
许是看我全不懂她的表达,女人愈发脾性来了,嗷了一声,拖拽着我就往前走。先生赶紧跨前一步,拦挡住了,示意我不要紧张,有他在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试图跟女人沟通。女人怔怔站住,看着我和我先生,神色千变万化。然后,她放开我手腕,拍拍自己的胸口,再比划着剪刀手,往头顶插了几次,从裤兜里掏半张皱巴巴的纸,指着上面再对我嗷嗷叫。
她的动作是自个儿瞎比划,还是别有用意都不明白,但那张纸片我看清楚了:上面是一串数字,疑似电话号码。看着她有点脏污的裤腿,再看看被她宝贝似捏着的纸片,我试探性问:是你被车撞了,让我给你找家人吗?她却又嗷嗷叫起来,又跺脚又挥手的,急得要命的样子。先生有些懊恼,说这女人难道不仅仅哑,还是脑筋有问题的?
没奈何也脱不了身,只好继续鸡同鸭讲,问她是否要报警?要找人?到最后弄得我满头大汗,也还是无语问苍天,而女人也急促嗷嗷大叫,沿着村道走过来又走过去,像一只找不到孩子的母兽般,让人又心疼又无法着力。
再后来,她似乎忽而想到什么,跑到旁边农田里摘个豆荚给我,又继续她的全套动作:拍胸、剪刀,插头顶,嚎叫。实在无法可想,我拨打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想着这么询问:这儿有个哑女人,是你们家谁?麻烦来领回去好么!
电话响了,却无人接听。艾玛,真是活见鬼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呢,跟先生相视苦笑,又不能丢下这女人不管,简直窘迫得不要不要的。这时,不远处那家办丧事的听到动静,走过来两个青年人,居然是认识这女人的,就让她跟他们走。好吧,好吧,谢天谢地,这分明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可是,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女人却不肯跟他们走,依旧跑过来拽着我,嗷嗷比划着嚎叫。我今儿是踩到狗腿了么?僵持一阵子,那俩年轻人摇摇头离开了。不久之后,带个清瘦中年男返回。还没来得及揣想关联,就见女人嗷了一声,冲到男子身边,一脚踩在男人脚背上,再抬腿横扫男人脚肚子,进而挥手就脸颊上一巴掌——一气呵成,仿佛演练多次。踩那一脚是实的,扫腿和巴掌都是虚的,很有些虚张声势的感觉。
总算脱身而出,深吸一口气。看看村道早已疏通,我却已无心驾车,拖着先生一溜烟跑掉了。先生边走边哈哈笑,说怕她还来纠缠你么?那是,我心有余悸答:惹不起,只好躲远点。走了很远一截,再回头看看,发现那女人还在跟男人发脾性,像个被宠坏的孩子般;倒是那男子,始终和颜悦色,在试图说服女人什么。看来,他们是能够自如沟通的。
再后来跟公公婆婆聊起,他们却是认识的,说那男的是个剃头匠,那女人是因聋致哑,所以若不熟悉,基本不能沟通,其实脑筋不坏。后来的那个男人,就是她老公,脾性是极好的,人又善良,那些给不起钱的,他就减收或免收,照样给人服务。公公半开玩笑,说改天找剃头匠算账,怎么敢纵容老婆,吓得自家媳妇车都不敢开了。
对女人的全套动作,小叔媳妇儿随后解释如下:拍胸,代表她爱人,剪刀手和插头顶,代表她爱人的名字是李剃头,摘豆荚和指手机号,是说田里豆荚成熟了,有收购的在家里,请帮忙给她爱人电话,让他赶紧回家去。靠,这破译方式,原来并不难啊,关键在于我缺失密码不是,瞧这一番折腾唷,真真是醉了醉了。
发现鸡同鸭讲的场面,特别让人在风中凌乱。若是无关痛痒的吃瓜群众,那大约只剩下各种姿态的哄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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