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海 [复制链接]

轻言

主楼

发表于 2017-6-2 15:0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归隐宋朝于 2017-6-3 10:09 编辑

那件白底蓝花的毛衣，安静地躺在衣柜，胸前的帆船依旧清晰，似守候一段遥远的心思。
　　
　　那是一个略有洁癖的男子，身上散发淡淡的舒护佳味。同间办公室，坐她前面。当他转过身来，舒护佳味就浓很多。聊过很多，多是他说。家乡日不落美景，小时柴房看书经历，京城妻儿，六四轶事。她知道舒护佳不是香水，很多时候，依旧为他心疼。当她看到他手被介刀伤着，一滴滴落在地板的浓血，当她看到高交会同学聚会后他落没的身影，当她看到通宵排队买票后他清瘦的脸。
　　
　　一日，她正在装订凭证，打孔象老爷，用很大力仍吱吱作响不肯工作。他从外面回来，直说要帮她，走一半又折回了。她疑惑地抬头，弯腰。低头的一瞬，脸“腾”地红了，那件低领毛衣，从上看去，机关尽失。整理好衣服，望着他的背影，尴尬又感激。
　　
　　公司娱乐不多，下班后，同事们爱打球。他们的羽毛球很登对。即便穿着靴子短裙，从她手里出去的球，丝毫不见女子柔弱。他说过很多专业知识，她不懂，只打球。球象一只调皮的手，有时跑他头上，有时击中他胸口。后来，他送她一只球拍，握柄上缠着淡蓝色的吸汗带。她第一次认真逛了体育用品站，才知道好的球拍论只卖的，价格不菲。
　　
　　公司宿舍正临大海。夕阳西下，半天红霞。欧鸟归航在这里上路，金色的波涛迎风起舞，她爱这自然的杰作。当他发现新大陆似的告诉她，宿舍楼顶是公司最美的去处时，她就不去了。那样的风景，怎么容得下两个人。
　　
　　下班后，她就躺床上。把录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让音乐充满每一丝空气，让空气堵住每一根毛孔。
　　
　　一日，他出差。桌面一撂纸，靠近她这边，露出一角字。翻开来，密密麻麻写满了，父亲的责任，丈夫的责任，家庭的意义。结尾处：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看完，她做贼似的把纸归回原位。他回来，看到原封不动的纸张，变得烦燥。这烦燥，令她压抑。
　　
　　下班，她逃也似地离开办公室，跑到宿舍楼顶。他也在。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海。他说，他喜欢这片海，把心引到想去的地方。她说，她爱那夕阳，象一种鬼魅的招唤。
　　
　　他要走了。办好手续，在办公室与同伴告别。同事说，快看，他哭了。她没有抬头，她不要眼泪。
　　
　　下班后，她躲在顶楼柱子后。宿舍动作清晰传来。他收拾行礼，他道谢，他道别。车子发动，她从柱子后跑出来，望着远去的车尾，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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