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7-6-10 15:11 编辑
前言
【杂谈忆旧】是我主持杂谈两年多的最大的活动之一,主要是重读老杂谈的具有代表性的文章。原以为这个代表性很难确立,但其实并不难,那个时期的文字多带有个性鲜明的色彩,尽管有点“颓”的印记。我们选择了一百余篇编在《他们的江湖》辑中,此外,还引发了数十篇回忆那个时期的文字,热闹了一阵子。下面的文字就是我对【杂谈忆旧】活动及文字的总结与评述。让我没想到的是,现在很多正主儿已然回归,这让我有了印证这篇字的可能和理由。有位文友说过: 怀旧是一种巫术,任何存在都有几盎司无辜。
杂谈,那些稍纵即逝的情感
文/归隐宋朝
说实话,作为本次活动的发起人与关注者之一,我对于活动的目的性是模糊的,即便是现在的这种认识与尊重,也仅是随着阅读的积累而与日俱增的。这些天我走马观花地浏览了上千篇帖子,如果我还能继续淡定的作为一个旁观者,那一定是由于我的浅薄与傲慢。这是一个颇具戏剧性的演绎过程,由杂谈众多广为流传的轶事和言词所交集而成的幻象——它们虽然真实的存在过——依然像焰火呈现的幻景,直接把我们拖入乏善可陈的现实之中。
有人曾说,那段时期,玩坛的人还没有过重的功利色彩,还秉承着“诚恳、明晰、简洁”的理念。对此我不甚明了,但我所感知的却恰恰是它的反面,是多变、繁复与混乱。我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好,更应该是论坛所应有的本色。一团和气一个声音的论坛一定是离死不远了。在我思考这篇文字时,我更加强烈的意识到这一点,甚至一下子就联想到狄更斯《双城记》的开篇词,唯有它才能诠释那段杂谈岁月: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 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 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由此,今天再读春江的《杂谈好汉》,就会有他是在为那个杂谈盖棺定论的错觉。我以为,那个杂谈在春江他们离开时结束了。短短数年,近两万个帖子,高潮时几百个ID参与,这不能不说是个辉煌。事实上,对于大多数论坛来说,那是个梦幻般的年代。那个时期乌央乌央的人群似乎比现在更有多闲情逸致,论坛成了人们释放与舒展的空间。有人如此评述,这充分“反映了关注者与被关注者的关系涉及到两个欲望主体互相确认自己的欲望的主题“。然而,不久即成为“一种更为直接的主客体互相转化的凝视关系。主体的目光成为逼视他者的地狱。”人们开始逐渐习惯浅显与刻薄,论坛上“礼让三先”不再被遵守,更多的是“路怒族”。这是浮躁而又急速的社会发展断层所产生的必然结果,深入思考、勤于自省、审慎宽忍的时代也随之结束。深深地遗憾吧!
【杂谈忆旧】活动告一段落,不管这是不是我们的初衷,我们就像是一群探古寻幽的访问者,站在一座风尘已久的古建前一样。期间,我们发掘了百余篇各路大侠的文字,上顶了几十篇产生过影响的帖子,它们无不呈现出那个时期各具特色的印记。特别是酱油、青黛等人的回忆文章,更是令人在不觉莞尔之余,感慨万千。虽然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但不能被岁月冲洗掉的真情实感与热络人气,依然清晰可见。诚如酱油兄所言:“与文字相比,杂谈更大的成就是聚拢了一批趣味相投之人……”
通过这次翻箱倒柜,我发现一些真正可以称之为文学性的东西。
如曾经思汉、马樱花、王小虎的老虎和十三等人的小说,尽管有些那个时代王小波式的颓的印记,但却存在着很明显的反戏剧特色。在他们的小说中,不太有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主要事件和次要事件的差别,这似乎也更符合或接近生活严苛的真相。不具有预设的目的性,也不寻求戏剧性的结果,唯独浓墨重彩的是不着痕迹的呈现出对于命运的反省与追记。是对生活本质的自然回归,或者说,是对那个时代集体命运走向的旁白。这时,正值一代人处于思想活跃,认知转型而求知欲又特别旺盛的青壮岁月。因此,他们的小说所呈现出的繁复与混乱,可能也和我们习惯于戏剧化的阅读感猛然面对纪录性语言的不适感相类似。每个故事主体被直接的赤裸裸地揭露和呈现出来。其实,我们今天再次品读时会发现,这些作者也成了故事主体精神层面的抵押品,难以安适,难以自拔。“虽有青春势能,却还是穿不透人间烟火。”
无独有偶,早期杂谈写手们的杂文、随笔,甚至是砖文,也都带有一些既与现实又与传统对峙的压迫感和失重感,寻求本原与存在的意识是不言而喻的。像跳梁老丑、老实和尚、独醒客、扑尔敏、十三、新解玉玲珑、锛锛凿子等人的文字,由于前述原因,使得这些文字多呈现出戏谑、调侃、讽刺与自嘲的味道。这是我们今天读到这些文字时,依然感到牛逼的原因。当然,我不否认,有许多带有研究、探索传统文化的帖子被我刻意地规避了,主要原因是这些创作严谨的正论性文字,放在任一时期都不会扎眼,而这恰恰失去了那个时期杂谈的性格。
早期的杂谈,其文字逐渐趋向一种寻求个体存在感的张力,也就是说,舍我其谁的自我膨胀欲所导致的博弈心理,但基本上还是介乎于“冲动的显摆”与“理智的拼争”之间,这就出现了一种“平衡对抗”与“和缓冲突”的奇特景象。可惜的是,这个时期并不很长,随后就被越来越高的调门所取代。于是,一些人选择性失语,另一些人离开,而剩下的却自认为已经取得了论坛的制高点及话语权,实际上却成了寻找风车的堂吉诃德。杂谈脱下华丽的盛装,终于换上脆弱的铠甲。然而,就像一位智者所言:“救赎之道在于盛衰与荣辱一并留存,自会蕴出一种力量之美。”
那个杂谈进行了最后一次冲锋,他们眼中已没有对手,而他们的对手却无处不在,包括他们自己的内心。那些远去的长长的背影,恰似他们写给自己的挽歌。
我心安和,我始终不能认同杂谈是块遵循丛林法则的野蛮地带。对于它的没落,我有着一幅不算凄美的画面感:它就像是马戏团一样,每晚为观众呈现绚丽多彩的奇观,却终将在某个清晨悄然离去,留下空荡荡的广场和满地狼藉。对我们来说,那个杂谈是些华丽绚烂的文字嘉年华,但其实是有着寂寞的底色。我不敢肯定的是,这是否会通向悲凉沧桑的心境?因为,今天他们中的一些人也许会说,六星?想起来了,曾经在那玩过……
玩坛的人都有一种漂泊感,他们归属的只是自己的心思。对了,就会停留得久一些;错了,就会寻找下一个港湾。甚至可以像花心的情人,浪迹于脚下许多条船。流浪是一种常态,这反倒增强了一种存在感。他们流浪得越多,世界就变得越广阔。与之相反,如我这些守版之人却成了井底之蛙,可即使抱残守缺,我仍像甲壳动物一般,幻想着可以在下一次蜕壳时再长出残损的肢体……
尽管如此,尽管那个烙印鲜明的时期一去不复返了,但对于那些消失的大侠们,还有堆积在杂谈仓库中的文字来说,我们变成了外来者。此时此刻,我真这么想。是的,杂谈现在是我们的了,这就是加顿艾什所谓的“事实即颠覆”理论,可我却想起一句有可能被证实的话来:
英雄失策,美人失贞,往往在此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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