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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一（旧时光） [复制链接]

榆钱漫天

主楼

发表于 2017-8-14 00:4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榆钱漫天于 2017-8-14 00:4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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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清晨，驼城城墙外一个普通人家的院落内，弥漫着小股雾气，雾气里夹杂着甜丝丝的味道。
　　晴儿起的早，第一个来到院子里。
　　她知道昨儿又刮风又是下雨的，一定是风儿把远处的槐树花带到了这里。潮湿的地面露出斑点一样浅黄色的槐树花瓣和黑生生的炭渣子，歪溺在尚未结巴的泥泞里。晴儿爱洁净，顺手从墙角拉过一把大扫除，唰唰地清扫起院子来。她听到上房有响动，想必孩子们已经醒了。
　　“妈，妈，妈！”猛一回头，窗前趴着个小人儿正半裸着上身，透过窗缝大声唤她。
　　“哎，来了！”晴儿忙放下扫除从门口奔了进去。
　　“姑姑，你看哥哥！”炕上睡着的侄女见了她指指窗户。
　　“嗯嗯！”她应着扑上炕，一把抱起站在窗前长得白生生俊俏的儿子。她妈妈，一个臃肿不堪疾病缠身的七旬老人，在炕角睁着两只肿涨的眼急急地望向这里，嘴里发出慈祥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嘿嘿！嘿嘿！”
　　“啊啊，你们咋么都醒了？妈你再躺下睡一会。”晴儿一边帮六岁儿子穿衣服，一边对半身不遂耳朵有点背的母亲说着话。
　　“妈，咱们早早吃饭，今天我要带上孩子们上山拾柴禾。”她妈妈因为耳背，支起脖子直愣愣地望着她。
　　过了一个半时辰，晴儿已经做好早饭，端给她妈妈吃了，又蹲在院子里和孩子们一起填饱了肚皮。九点一刻钟，晴儿往肩上挂了一根草绳，一手拖一个孩子，一大两小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下了公路，一大两小伴着旭日初升爬上对面那座高高的沙圪梁梁。沙圪梁梁西边有一大片黑幽幽的墓地，树木稀少，乌鸦站在字迹模糊的石碑上哇哇地怪叫，从那儿刮过来的风很凉爽。
　　“姑姑，我走不动了。”
　　走了一会，俩个孩子叫嚣着走不动了，晴儿只好蹲下身一会背背侄女，一会背背儿子，还没等爬上沙梁背，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当她看到前面不断有剪下来的新枝条落在路面上时，心里一亮，这说明有人在裁剪这边过于繁茂的树枝。这下好了，不需要再刻意的去找地方找柴禾了。
　　上了圪梁，晴儿领着俩个孩子捡了一路的树枝。
　　捡着捡着，前面出现了一条渐渐露出狮子头颅的白狗，汪汪叫了两声，威风凛凛地向这边扑来。
　　“狗狗，姑姑我怕狗狗！”侄女扔了树枝一个猛子扎进晴儿怀里。
　　净净这个时候充分显示出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的地方，他手握树枝，挡在妹妹前面，双目圆睁，对着来犯的狮子头白狗挥舞着手里仅有的武器。
　　晴儿正要上前拉过自己的儿子，就听到有人喊：“别怕，这条狗不咬人！”
　　左面的树林里急急地跑出一名身穿肥大裙子白胖的蒙古装妇人，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
　　晴儿听到这句话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一把放开儿子，瘫软在路坂上。
　　当太阳越升越高都过了头顶，晴儿汗淋淋地扭头瞧瞧地上堆得象小山一样高的树枝，再看看坐在树影下玩耍的俩个小家伙，低下头瞅瞅脖子上挂的空空如也的军用水壶，她做了个决定，决定回家。
　　“孩儿们，回家！”她大喊一声。就地捆扎着捡来的柴火，把它们紧紧捆扎在一起轮到背上，用一只手扶着，率先慢慢向山下运动。
　　下山的风力大，晴儿的脚底象抹了油一样被风抬着走。一会功夫，一大两小，就下到了山底，拐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门口，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她妈妈奇迹般地扶着凳子坐到大门口慈祥地望着她们。
　　晚上，俩个孩子都睡不踏实，嘴里不住气地说胡话。晴儿妈妈张着中风留下的笨拙的嘴唇，说是中了邪气。从此，晴儿再也不敢在炎热的晌午带孩子出远门了。她自己也尽量避免在这个时候出门。
　　
　　
　　《过去二》
　　
　　不觉，晴儿滞留在娘家已经有些日子啦。
　　这天，她父亲像往常一样穿着临时制服，戴着旧的大盖帽，不伦不类地一大早骑着自行车吱扭吱扭地上班去了。她母亲象老瞎雀一样不是支着头趴在炕上望着她们，就是凭毅力扶着凳子挪到大门口，望眼欲穿地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约城市的模样。
　　临近中午，晴儿站在新租的改头换面的四合院里，背朝着她母亲晾晒衣裳。她母亲在门口抬起混沌不清的眼眸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嘴角突然抽动起来：“晴，看净净！看净净。”
　　听到声音晴儿扭头看向母亲，她已经寻不到母亲脸上那两个好看的酒窝了。
　　“------去看娃娃！”母亲的语气里似乎带着生气劲儿。
　　晴儿甩甩手湿漉漉的手应了一声，回家放下脸盆，到坡底的公路上真就找净净了。
　　“净净！”下了破，晴儿心火急火燎地不停地在土路上叫着儿子的名字。离她千米远的路坂，正在施工。一辆大型挖掘机底垂着头静静地停在路口上；另外两台混凝土搅拌机在深挖的地基旁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工人们围着它忙碌；另有一群穿戴红红绿绿的工人正在堆得象墙一样高的砖堆和
　　地基前来来回回运作，穿梭，全是老弱妇孺；这些人的身后是一滩波光潋滟塑料铺就的蓄水池。
　　晴儿疾步向前，把施工地看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儿子。
　　施工地没看到儿子的影子晴儿的心反倒踏实了许多，这说明儿子没在这里，相对安全些。可是，儿子到底去了那里呢？晴儿站在路坂高处居高临下地四处张望。一股狂风夹着大量的泥沙向这边疯卷过来，眼前一片模糊……晴儿闭了眼。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事情发生了喜剧性的变化，她看到不远处的一堆新堆砌的沙丘有个小人儿的影子晃了一下。心里涌起一阵窃喜，向那个地方匆步追去，心想这下我可找到你了，儿子！
　　临近，她喊了一声：“净净！”
　　小人儿显然听到了声音，从骑坐的沙丘上立起身，定定地望向她妈妈，脸上变幻出喜悦的神情，不停地向她招手，“妈妈！你咋么能找到这里？”
　　到了跟前，晴儿吃了一惊，望着站在坟头全然不知的不懂事的儿子气不打一处出，伸出双手老鹰抓小鸡似的把还沉静在喜悦中的小人儿从白骨森森的坟头拎到地面上。照小人儿的屁股狠狠揍几巴掌：“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面埋的全是工地上挖出来的死人，你知不知道？这是坟堆！等回家再跟你算账。”
　　晴儿拉着不懂事的儿子恼恨地想：现在的人真是利益熏心，先是从农民手里连哄带骗抢地，现在又来挖坟掘墓跟死人抢地盘！坏事干绝还有个好？房子够住就行了，住得那么舒适干什么？讲究攀比个什么劲！人类真是贪得无厌！当地球强盛到只能靠嗅着散发着混凝土气味过日子时，绿色，怕早已成了人们梦寐以求渴望不可即遥远的梦幻。以耕地减少的代价换取现代化文明进程的大都，这样的前景和代价无疑是割腕饮血！晴儿一路诅咒着这群狼一样侵蚀耕地的蛀虫，拉着净净磕磕绊绊地回到家中。
　　
　　《过去》三（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
　　晴儿拉着净净刚要进大门，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
　　回头，一个油头粉脸手提塑料袋的小个子男人风尘仆仆地站在她身后。此人下长上短。宽大的斜纹灰西服敞开着，露出腰间松松夸夸的黑腰带来，上头红格子衬衫打进裤腰，从衣领上冒出股股热浪，显然是在在炎热里走了好长时间。
　　此人正是晴儿的合法丈夫某某人。脸型像核桃，下巴一簇黑色的胡子，双眼如炬，在狭窄的脑门上发光——
　　净净挣脱晴儿的手扑进他爸爸怀抱。
　　“你不是说下个月才能过来，现在忙吗？”晴儿压抑着高兴的冲动，极力装作平静的样子。真像在做梦。
　　“嘿嘿，我等不急了。”这位倒是真说。
　　小个子男人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搂紧妻儿，象要把她们焊进身体里似的。一股子汗气味携带男性荷尔蒙超强地钻进她的鼻孔和身体里，使得她和他都颤抖不已。
　　晴儿能明显地感觉出他身体上的变化，“别在这里。”她低声央求她的男人。
　　“我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回家？”她回了一句，想想自己初来娘家时血淋淋的双腿……那个惨象狼狈象，不由怔怔地望向自己的丈夫。
　　“不想回就再待一段时间。”丈夫的声音回荡在她耳畔，哈得她痒痒的。
　　“-----净净一直在看病，吃的喝的都要拖累我老爸。”
　　“那，我们明天就回。”小个子男人作着肯定的答复。
　　晴儿突然间沉默了。
　　进了家，晴儿听到她母亲在里屋咳嗽。她父亲张着像枯枝一样的大手端着切好的西瓜出现在她眼前。头上几根白发若隐若现。
　　“爸！”她喊，“你不是天黑才回家吗？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我知道今天立人要来，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就回来了。”
　　她父亲，抖抖搜搜地把西瓜递给女婿，欣喜地望着这个精明能干不起眼的小个子。
　　“请脱假了？还是来这有公事？”
　　“公事。”立人吃着西瓜用力点头。
　　吃过晚饭，晴儿按抚好儿子。站着看了半天他父亲和丈夫在昏暗的灯光下下象棋。闷闷不乐地一个人走出家门，望着对面黑悠悠的沙梁想心事。沙梁现出亮亮的光环，想必那下面一定有月光，只是月亮还不曾出现。她站在那等待着，月的光环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夜色里传出咕咕噔一声声轻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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