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晏晏 于 2017-9-10 08:00 编辑
当我拉开窗帘向外张望时,一时有些茫然。大雪正在前仆后继撞过来,玻璃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呻吟。所有的事物都朦胧不清,但又出奇的美丽,仿佛一场梦境。暖气不是很足,我感觉有些冷,于是抱紧了双肩。心里蓦地想起土匪的话:我喜欢下雪天,最好去那种没人的地方,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心情啊,那叫一个爽!
“当北方已是漫天大雪,我会怀念遥远的你。”我记起给土匪唱这首歌时他的表情,眼神清缓,神态安逸,整个人是散在沙发上的。这种散,是从里及外的,是灵魂到肉体同时放松的。
门外有响动了。我对着镜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人也看了我一眼,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一飞在卧室外兴奋地喊:下雪了!哇塞,漫天漫地,像换了个世界!他喊得天真无邪,孩子一样。我在心里微微地笑:到底是年轻,下个雪也能让他这么兴奋。
喊完了,一飞便过来咚咚咚地敲门:嫂子,外面下雪了,我带你去看雪!哦不,倩……
我打开门,一飞的手还擎着,没有放下。看到我,他的眼睛油汪汪的,像浸了水:倩,你真懒,到现在才起。来,赶紧收拾一下,我带你去雪里玩。
一飞过来拉我的手,我没有躲,反而牵着他来到阳台上坐下。窗外的大雪依然下个不停,像是一面厚帘子,将我和一飞封闭起来,房子倒像是一座孤岛了,只是这岛上的风云变幻里,少了另一个重要的主角。一飞兴高采烈:倩,昨晚睡得好吗?倩,再次看到你心里开心死了……
我抽出手,认真地看着他,说:一飞,你酒醒了?
醒了。
我是谁?
倩!
你以前叫我什么?
嫂子……
那你记得,我永远都是嫂子!即使没有峰哥,也不是你的倩!
一飞嗫嚅起来:你现在是单身。峰哥没有下落,应该是回不来了……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从右旋到左,又从左旋到右,手掌轻得像一片羽毛:不管他回不回来,我们娘俩都会等他。
我低着头仔细看着自己的肚子,一飞也不说话了。屋里安静下来,只有落雪的声音轻轻敲着窗。许久,一飞小声但又坚定地说:嫂子,我陪你一起等峰哥。
峰哥在哪呢?绿植的空气又在弥漫。那股若有若无的烟草味也缠上来,箍得我生疼。我喃喃自语: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我抬起头,一飞正傻傻地看我。我稳了一下心神,努力使自己更端庄些。然后,我对一飞说:我想好了。如果是个男孩,就叫照君;女孩,就叫映雪。即使峰哥回来,我也不改了。
一飞置若罔闻,表情木讷,像个稻草人。我又喊了他一声,他才清醒。想啥了?我问他。一飞有些不好意思,眼里有些恍惚的神采飞过,但很快就被他收起来:没想啥。只是想,女人跟女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晓彤若有你一半的温柔,我也认了。
我笑了:人与人是不同的,晓彤其实很爱你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脸有些微微地发烧。我感觉自己说话的样子特别公式化,像一个装腔作势,虚情假意的后娘。
那天之后,一飞没走,而是留下来帮我。有一飞的帮忙,我明显轻松许多。早晨买菜,卸货的活儿他全包了。到底年轻,干活有力气不说,情绪也高,整天哼着歌,忙里偷闲还能跟我和老太说笑着,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一飞就住在我家里。晓彤的号码被他拉进了黑名单。我几次劝他去找晓彤,他都一脸嫌恶。我隐约觉得,他与晓彤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他不说,我也没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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