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智能手机还不曾普及的时候,手机功能还只是接听电话和发发短信,于是遍布在街头巷尾的网吧成为许多熊孩子为之走火入魔的魔宫,十个逃学的基本上有五双去了那。
班里的几个臭小子在QQ群里留言:“上网的童鞋们注意了,爱国爱家爱自个,防火防盗防老李。”老李是他们班主任。
星期天上午去超市买东西。老李刚停下车,拔出钥匙,就见到班上的王伟耷拉着脑袋从旁边一个网吧里出来了。显见得是一夜鏖战,眼圈黑,眼睛红,发型好比鸟巢。乍一见到老李,他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猛然大睁,脚下一个急停,整个人顿时萎成一截枯树桩子,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受惊状。所谓冤家路窄就是这样的。检讨书二页半,正楷小抄一式三份,老李一份,他爹一份,自个一份。
老李晚上查寝,手电筒光照过去,各寝室的人齐扎扎全在床上。过了半小时,再去,三张床位空荡荡的,好小子,和他打“时间差”呢。
摸排到第三间网吧,三个熟悉的秃脑袋闪入眼帘。
也没惊动人,老李端把凳子悄悄坐他们后面,陪他们打游戏。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十分钟那么长,终于有人从百忙中回眸,是谁这么不识趣老杵跟前不走人?瞬间,仿佛遭遇强大寒流,这小子手也僵了,眼也直了,人还冻住了,屁股慢慢蹭啊蹭地挪离凳面,然后拔脚就想逃。老李提着名字喝了一声,“站住!”
他咳嗽一声:“兴奋了吧,过瘾了吧,晚上睡不着,早晨起不来,走,去操场跑十圈,累了好睡觉。”
易东林很有审时度势的能力,他翘课必定选择老李不在现场。譬如,从课程表里可以看到课程按排,老李去别的班上课的时间就是他上网的时间。每每老李的课上完了,他的网也上完了。老李透过窗户数人头,一个不差。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位老师和老李调了课,扫瞄教室,果然空缺,他转身离去,往前走了十米,又杀了一个回马枪,他直接走到易东林的铁哥们桌前,人正低头用手机发QQ呢:“老李来了,速归。”
老李站在教室门口掐表,真快,十分钟人就回来了,一会儿说是上超市买东西了,一会儿说上厕所了,老李把他哥们的手机调出来翻给他看,这才噤声。
不过数年间,网络发展日新月异,移动数据时代悄然来临,网吧早已移出了人们的视线。老李所在学校也由“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单调严肃变得多元和活泼起来,音乐教室、陶艺教室、烹饪教室、国画教室等应有尽有,智能手机学生们基本上人手一部。一叶一菩提,一机一世界,手机可以看新闻了解时事,听音乐缓解压力、查询资料、学习英语、购物等等,但也预示着某些熊孩子们已经可以足不出户上网玩游戏看小说了。有的老师全面禁止手机进教室、寢室;有的班主任星期六放假把手机发下去,星期天再全部上缴,说教学区、宿舍区都安装了磁卡电话、200卡电话,教师办公室免费电话也向学生开放,基本上能满足学生们对手机通讯的正常需求,那还要啥手机,看啥西洋景?
老李则不然,他认为手机上网这事与其禁而不止,不如由堵变疏,培养学生合理上网,安全上网的自律精神。他还通过微信,贴吧等聊天工具和学生、家长交流,他不禁止学生带手机,但是不允许他们干扰正常的教学秩序和影响日常作息。如果有上课发微信的,被窝看小说的,手机肯定会没收,放月假时才能拿回;屡教不改的,对不住,手机必须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来取了……
学生们都说霸道老李变得慈祥温柔了,偶尔才露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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