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归隐宋朝
大概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中国青年报》发表了一篇题为《拂去历史的尘埃》的报告文学,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文中提到了当年打入国民党军统内部的张露萍,这是首次披露我党在隐蔽战线上的事迹。电视剧《风筝》里曾墨怡的原型就是张露萍,牺牲时年仅24岁。曾墨怡在剧中被审讯者问为何执迷不悟?她只回答了两个字:信仰。我认为,《风筝》的主题即为“信仰”二字,否则,无从解释。
近些年很少能完整的看一部电视剧,不经意间看了一集《风筝》,甚为吸引,就马上从头追着看,这是少有的能让我看进去并忍不住流泪的电视剧。为柳云龙喝彩!
有人说,柳云龙是谍战之王,最早的首次与李小冉合作的《功勋》,随后的《暗算》、《血色迷雾》、《告密者》等都是谍战剧。2013年,他亲自操刀自导自演了《风筝》,却一直在过审,等了五年,终于在2017末才与观众见面,其中的创作艰辛可想而知。《风筝》让柳云龙六年之后再度与李小冉合作,上次饰演的是一对生离死别的同道恋人,这次饰演的是一对亡命天涯的异志夫妻。
《风筝》之所以过审五年,我想除了正反两方面人物都给予了人性化的处理,模糊了非黑即白的传统概念外,就是在刻画主人公命运时过于真实,有弱化英雄形象之嫌。这一直是正面宣传的一个短板,一味的维护高大上形象,却不考虑观众的智商。好在《风筝》五年后还是播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进步。
国民党的“中统”“军统”并不是由一群酒囊饭袋组成,可谓是国民党精英中的精英。中共情工人员能够成功打入他们内部,其危险和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以当时共产党的景况看,这些“地工”“情工”人员若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是绝对不可能坚守使命、完成使命的。当然,也有背叛。像剧中的交通员吴福和公安局副政委江万朝,而他们之所以叛变“理由”似乎也很充分。有人说,该剧几乎“没有一个可恨之人,这是《风筝》的突破,也是价值。”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人物,站在各自的立场上,都能恪尽职守,坚持本分。《风筝》终于摆脱了“历史的局限性”,讲获一些真知的东西,从中也充分反映了当年国共两大阵营斗争的残酷性与复杂性。
我的初中历史老师张笑天,因为写了长篇小说《雁鸣湖畔》而得以调入长影当编剧,后来成了副厂长。可就是他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也被《人民日报》点名批评,原因就是他写了一部剧本《离离原上草》。这部戏也是反映国共两大阵营殊死斗争,但却“模糊了阶级性和立场,公开宣扬人性论。”由此可以看出,阶级斗争的余威有多么深远。即使到了2013年,《风筝》得不到过审也就不奇怪了。
《风筝》很大篇幅是描写主人公郑耀先在解放后的坎坷命运,一直延展到八十年代。不仅是他因不能证明自己的历史身份而身陷囹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剧中其他人物也围绕着六哥的生生死死,韩冰的起起伏伏,在演绎着自己的人生大剧。像宫庶,袁农,马小五,林桃,延娥,高君宝,赵简之,四哥,田湖,周乔等等,他们都不可逆的走向自己的历史宿命,那毕竟是一个非黑即白,疯狂动荡的时代。
《风筝》并没有刻意说教的地方,但通过全剧人物命运的演绎,生生死死的残酷,身份证明的艰辛,政治斗争的险恶……无不证明一点:信念。在今天谈论共产党员信念问题可能会有一些干扰因素,但在革命年代,信念绝对是中国共产党人从艰苦卓绝的斗争中,从巨大牺牲的血泊中走向胜利的关键。金一南教授曾说,在参加中共一大的13位代表中,坚持到胜利的只有毛泽东和董必武。陈公博、周佛海、包惠僧、李汉俊、李达脱党,王尽美病逝,刘仁静开除,张国焘叛党,陈潭秋、何叔衡、邓恩铭牺牲,从中可以看出,始终坚持政治信念是多么的不容易!现在的党员干部就是需要加强这种信念、信仰和使命教育,这也是《风筝》大火的原因之一,这是全国老百姓的期望与诉求。
《风筝》热映还有一个不能不提的原因,就是当年中共地工、情工人员的坎坷命运。剧中的郑耀先、袁农仅仅是一个侧面,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那个疯狂的时代,背负着叛徒、特务、内奸的罪名,不仅流血还要流泪。我曾经写过的《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里的关露,她民国“四大才女”之一,曾受潘汉年委派打入汪伪政权,解放后两度入狱,平反后选择自杀。潘汉年,可以说是与李克农一起执掌中共情报界的人物,解放后也深受牢狱之灾。他说过一句话,可以涵盖这些人的命运:凡是搞情报工作的大多数没有好下场,中外同行都一样。
历史应当被记住,哪怕是隐蔽战线上的那段历史,也许在国家利益面前微乎其微,但他们的坎坷命运理应被后人正视。否则,就会像有人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发生过,掩盖了之后,当露出一点点边角,反而无法被后世的人们理解,于是就有了复发的可能性,于是人们就开始不断循环着教训与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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