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蘸水笔 于 2018-3-6 13:29 编辑
三月天,总是阴晴不定,晴成了雨的间隙。有时候虽然晴着,总感觉还要下。以为下透了,结果下得更大了。偶尔会打雷。
滚滚雷声,是打来唤醒睡了一冬的虫子们的。
很多普通常见的虫子,已经很多年不曾见面。
蚂蚁是最普通的虫子。我刚搬过来的时候,很为蚂蚁犯愁,它们成群结队地沿着墙角爬行,绵绵不断。都是小蚂蚁,中间偶尔有一只大蚂蚁,据说其中有兵蚁和工蚁的区别。我不敢将食物裸放,必须盖起来或包起来,否则一会儿就会被蚂蚁爬满。那会儿防蚁甚于防鼠,防不胜防。也采用过很多官方的或民间的灭蚁措施,几乎没有作用。人很强大,举手轻轻一抹就让千百只小蚁死于非命。但更多蚂蚁源源而来,以群体的力量对人战而胜之。面对小小的它们,我常常想起卡尔维诺的阿根廷蚂蚁,浑身瘙痒之余,深感自己比蚂蚁渺小,很是沮丧。但不知从哪一年起这小小的顽敌就不战而降了,家里再也没有了它们的踪迹,以至于在三月打雷的日子里我竟对它们心生想念。我用看瓷器的放大镜在墙角落寻找它们,在窗外寻找它们,甚至在院子里的草丛中寻找它们,一只都找不到。强大的毕竟还是我们人类,至少在我这个院子里,它们已然灭绝。
同时灭绝的大概还有蚯蚓,蜗牛,蚱蜢,豌豆虫,马陆,钱串子,天牛,金龟子,椿象,洋辣子,瓢虫等等,很多很多的虫子,数不胜数。我们院子里除了人,狗,猫,别的生命迹象好像不多。
能够看得到的还有鸟,鼠,蚊子和蟑螂。
鸟和鼠一直醒着,雷声将唤醒的是蚊子和蟑螂。
打字打到这儿,自己都觉得很别扭了。说点好的吧,夏天还有蝉,蝶,蛐蛐儿,但一年比一年少。去年就几乎没有听到秋虫鸣唱。
去年亦未见到凤尾蝶,以前是有的。只有粉蝶和一种灰色小蝶。
没有蜻蜓。
常来我的水盆中撅着屁股喝水的马蜂也没有来。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卫生间曾经生活过一个蜈蚣家族,有一年爬出来一条筷子长的红蜈蚣,又一年爬出一只短一些的,它们大约是母子。我并未追打它们,由它们去,自己当心一点就好——也很多年没有再见。
一对壁虎夫妇不知去了何方。
昨日惊蛰,只是人的节气,让我们发声感叹。于小虫子们已经毫无意义。
下雨的日子,我最怀念一种丑陋的小生命,蛞蝓,就是鼻涕虫。它爬过的地方会留下一道银色的轨迹。小时候我家的一面墙布满了它们的银色轨迹,纵横交错,像一座迷宫。那是一个已然破碎了很多很多年并且再不可能复原的童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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