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山静水 于 2018-5-31 16:13 编辑
不包粽子的端午节
还没到端午节，满街已经是粽子飘香了。
小摊上放一大锅，里面的粽子堆得小山似的，那种煮熟的绿，无限慵懒。默默走过小摊，小贩冷不丁在后面高喝一声：“粽子嘞……”，吓人一跳。 既然有专人包了粽子街头叫卖，还是各种馅的！亲手制作粽子的人家怕就少了，于是，伸手即来的一个个节日，不免过得兴味大减，饱满得有些无聊，横不过随便掏几块钱买串应应景好了。日子那么长，自己动手的那些节日都丢在路上了。
我一直没搞清楚粽叶从哪里来，粽叶的清香又从哪里来。世界那么大，那么纷繁复杂，人生又那么短，倒也不必非要追本溯源，反正一到季节，就有小贩一捆一捆担来，风吹着粽叶的清香四处飘啊飘啊。新鲜的粽叶买回家，人们先用清水浸泡，同样泡在水里的还有江米，大家都一样，千山万水赶来，参加一个端午的聚会。
话说江米，或许是我们本地的叫法。一个“江”字，难道是此米遥远的家乡？这个名字又大气又贴切，一江烟气，水田漠漠，尽在细长皎白以及软糯当中了。
可惜我还没尝试过粽子的包法。我家也买粽叶，七八片买回来，也有模有样泡在清水里。过节嘛，我妈总要装装样子。但她不包粽子，她爱煮蒸米。通常到了端午节前几天，她老人家从角落里翻出大砂锅来，那种砂锅深灰色，滚圆，底部平坦并打了很多圆孔，个个硬币大小。我端着砂锅对着天空看，一圆孔一圆孔的的蓝天白云晃晃荡荡。放了一年的砂锅再度重现江湖，要用清水涮洗多遍，直到灰亮灰亮一尘不染，才能威风重振，完成一年难得的光荣任务。
我家在洗砂锅的时候，邻居院子里也传来“唰啦唰啦”的洗锅声，节日的气氛就浓郁了。
砂锅洗干净了，泡好的那几片粽叶平垫在锅底满满一层，遮盖住圆孔。然后，一层江米一层红枣，装大半锅，拍拍平，再把整个砂锅套在蒸锅上，用玉米面糊严两层锅的接缝，整个工程就像锅与锅的嫁接，下面蒸锅水汽腾腾，透过覆盖了粽叶的圆孔袅袅其上，粽叶的清香也因此由下而上，整锅江米和红枣就有了粽子的清香了。
但是蒸米的颜色混淆不清——我妈喜欢拿把铲子，在蒸好的一锅米里搅来搅去，搅匀了，好好的白米与红枣便混为一谈，据她说，这才是正宗的蒸米吃法。但我认为这个法子过端午节未免太粗糙了，煮一锅清清白白的粽子才不亏为端午特色吧。小小的三角形，细细的粽绳慢慢解开，白玉其体，红枣其心，为什么不包粽子呢？我妈做蒸米的时候，我蹲在旁边，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妈一边铺米，一边撇嘴：粽叶不要钱？吃蒸米多省事，不糊手不糊脸的！ 现在还在做蒸米，因为亲手做的放心一些，想吃粽子？我妈掏出长长的钱袋，“挑好的买！”那口气，似乎腰缠万贯，只吃个新鲜便利！相比之下，我婆婆要低调多了，快手快脚，过日子直截了当。江米大枣随时有，也不用漏洞砂锅，粽叶也不铺，直接用大搪瓷盆一层层铺好了，搁在蒸锅架子上，蒸好了也不搅，吃米吃枣你随意挖，包什么粽子呢？寻常天气俱节日呐。
我对蒸米怀着如此亲密又司空见惯的情绪，有人大约也如此吧。下班路过某个单元门，阳光热烈，门前的阴影里停着辆奥迪，后备箱大开着，里面除了蔬菜也有一个大瓷盆，盛满了蒸米，开车的男人挺着肚子立在后备箱前，大概在等人。他望望上面，又瞄瞄左右，看看无人，伸出手指在瓷盆里挖了一小块白白红红的蒸米……
我从他身后轻轻地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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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8-5-31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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