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在眉梢 于 2018-6-26 12:15 编辑
宁静的夜晚。
临睡前,收到同学小代的微信:杨力病重入院,你知道吗?
我大惊。
脑部肿瘤,恶性,字字惊心!
怎么办啊?小代焦急地问。
我一夜辗转反侧。
天亮,我一早联系老五。这些年,活跃耿直的他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毫无疑问,他也是大惊。一番打听,很快回话。
老四杨力脑干肿瘤,住在四川省肿瘤医院,手术俩月现已醒过来。
我们约了405寝室的几兄弟明天先去医院探看。
此时,毛同学已得知消息,并在同学群发布。
杨力的爱人何灵被老五拉入同学群,说打扰大家了。
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她说手术前杨力死活不让。
正值公司最繁忙时期,上班中我的凌乱显而易见,杨力不时在脑瓜里闪现。
与此同时,宜宾那个叫胡序超的学弟兼同事的往昔也历历在目。
那年我已脱离原单位和朋友合伙收购了一小改装厂,由我负责经营。
胡序超对此十分关心,上下班遇见,总问这问那。
一年后,改装厂取得不俗业绩。
他得知后十分激动,自豪地说:好!让那帮人瞧瞧,咱们校友就是棒!
不久后,他被查出肺癌,很快不治。
几年来,我常想起他。
每想到宜宾下游不远的涪陵某处,有一座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坟,我心里总是一阵刺痛与惊悸。
四川省肿瘤医院。这是一听名字就骇人的地方。
外科大楼10层14室,我见到了多年不见的杨力。
病床上的他虚弱苍白,鼻孔插着鼻饲管,颈部插着气管,无法言语。
我握住他的手,说四弟受苦了。他眼角泪水涌出。
眼前分明是杨力,但已不是二十多年前那个神采奕奕的杨力。
岁月已是无情,一场重病更是残酷!
一旁的何灵明显也老了,再已不是当年的小姑娘模样。她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守在病床旁。
她说,听说我要来,杨力一上午都惦记着。
盼得切时,他用笔在纸上写我的名字。
我攥着杨力输液的手,一会就一把潮湿,分不清是谁的汗。
老四!你要坚强!
正给杨力翻身按摩的大姐头上有不少白发。
她主动说,我是杨力的妹妹,我还记得你!
想起了,九二三年到金堂实习,我们去过他们家。
一家人很热情,杨力还带我们爬高高的云顶山。
山很壮美但很陡,下山时我被吓得腿直哆嗦,双手把着扶手一点点往下退。
杨力可谓全程贴身保护。
还记得他们家外面有一条河,河边有一棵硕大的皂角树,杨力讲给我们讲肥皂是怎么造成的。
妹妹说,对,那棵大树还在。哥还特喜欢在那钓鱼——
我冲杨力说,等出了院,我一定陪你去那河边钓鱼!
杨力望着我,眼泪又流下来。
待了两个多钟头后,护工和何灵开始给杨力打流食。于是我告辞。
出门时,我叮嘱护工大姐:请照顾好我们的兄弟!
我去跟405室其他几兄弟会合,他们上午已看过杨力。
的哥一听是去玉林路,问是去“小酒馆”吗?
我想起赵雷的《成都》:余路还要走多久,你攥着我的手。。。
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和老四一起逛逛成都,一起在玉林路的小酒馆坐坐。
几兄弟久别重逢在玉林路的茶楼里,又喜又忧。
没有叙旧,只在谈起杨力时提及过去。
杨力和何灵是班上唯一成功的一对,婚后二十多年日子虽过得清苦,但二人情深意笃,相濡以沫。
曾经最幸福的一对,如今竟成了最苦难深重的一对!
大家一致决定发起倡议,我当即在手机里编辑好后发到班级群。
吃晚饭时何班长赶来,谈话间得知另一惊天噩耗,不久前,校友老乡张已因病去世!
我俩在校时关系很好,他对我照顾有加。
两年前他来过宜宾。那时他仍一副精力十足、意气风发的样子。
夜已深。我乘地铁回郫都。
拥挤的车厢里,帅哥美女或低头看手机,或谈笑风生。世界很祥和。
我忽然觉着了冷。
想起了某校友那声叹息:该死的中年!
趁手机尚有最后一点电,我发了一则微信:
晨起雾失楼台,晚归冷浸心间
炎炎七月
多年不见的你我,相见在你的病床前......
直到入睡,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这是六月,而非七月。
但愿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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