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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老头 [复制链接]

李大永

主楼

发表于 2018-8-22 11:5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文/武宫

武宫家乡男子间称呼，喜欢互称“老爷”。武宫有个发小，大号叫跃进，大跃进那年生的，但平常小伙伴们都叫他跃老爷。私下里，跃老爷还有一个通称，叫“跃疙瘩”。意思像一团麻线疙瘩，疙瘩不清，很难解开。叫他跃老爷，他很高兴，“哎~”的一声，很痛快的大声应着。若叫他跃疙瘩，他会很不乐意。

　　在那个年代，跃老爷小时候家里异常的困难：兄弟多，娘又死得早，筷子夹骨头，一窝的光棍，是他当生产队长的父亲又当爹又当妈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哥几个拉扯大。小时候的跃老爷，夏天基本上是光着个屁股蛋，冬天就是穿上衣服，基本上是邻里东家西家的小孩子长大了，衣服实在穿不得了，送给他们哥几个的。身上的衣服破了，也是邻里们给补的，武宫老娘那时就没少给他们哥几个补过裤崽，跃老爷现在还每每的提起。打小就没了娘的孩子，是很难的。

　　跃老爷没进过学堂，也不爱读书。所以至今1到9的数字不识得。手里的电话，只会接不会拨号打电话；电饭锅也不会用，若他老婆出门了，跃老爷只能吃冷饭。跃老爷小时候主要是光着脚板放牛，到了十多岁时，便跟乡里的泥瓦匠学砌匠砌砖头，成年后，跃老爷除了种田种地，就是砌砖头。搬着指头数过来，六十出头的跃老爷砌砖头，怕也快近五十个年头了吧。砌了几十年的砖头的跃老爷，砖墙是砌得的确的好，砖路是砖路，灰路是灰路，曲尺画成的一般。

武宫在老家盖了几间砖瓦房，一层的，平房。因跃老爷的清水砖墙砌得好，又是武宫的发小，便请了跃老爷做瓦房的首席泥瓦匠，也就是盖瓦房的动土，立大门，圆垛的种种仪式，都跃老爷作主；请大小工，砖瓦材料确定，工期安排，也都是跃老爷为首。也正是盖房，让武宫见识了跃老爷的“疙瘩”和缺读书。

瓦房地基砌好后，要铺一层预制板架空地板。因武宫有事，要离开几天，便把去预制板厂订预制板尺寸和数量的事交给了跃老爷。结果几天以后回来和预制板老板一结账，一看地基上铺的预制板，把个武宫气得直吐血：一间4米5X3米的空的房，跃老爷订的是4米5长的板！预制板厂老板说，板子总长是多少多少米，你的板是一块是四米五长的，要加钱，因板比标准的超长了，要加粗里边的钢筋。更好气的是，问跃进老爷，你为什么不订3米长的板非要订4米5长的？跃老爷固执地说：这次给你省钱了，铺4米5长的可省一块板！武宫又好气又好笑：好你个跃老爷，狗搭板子过河，都知道选窄的地方搭板子。亏你还是个砌了五十年房子了的泥瓦匠，你真会算数省钱，咳~~！

跃老爷人很瘦小，但很勤快，而且是相当的勤快，瘦小的身子骨似乎全是气力凝成得。他除了在乡里做瓦匠砌砖，还种了近十亩稻田。除了自家的责任田，又种了其他几户农家的责任田----现在农村里，只要你愿意种，田多的很。你种别家的田，别家会很高兴，几乎不要地租，户主只拿着那国家的那个种田补贴就可以了。盖瓦房时，武宫常赞叹他：跃老爷，你他娘的一不会看电视二不会玩手机，就知道一天做三个工----早晨天没亮，你就去了田里地里，八点来砌墙；下午五点，放下砌刀，又去了田地里；吃了晚饭，你要么去用照泥鳅，要么去捉麻蝈（青蛙）。

今天早上，武宫打开院门，正碰着跃老爷出门砌墙，他很高兴告诉武宫：过几天，我要去贵州了。现在砌你这种清水墙瓦房的又多起来了，贵州有两栋清水墙的屋要砌，叫我去砌墙呢，一天工资350块！砌墙中途，逮空回来把田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