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旅馆利用了看台下的空余,所以空间很是狭小。地上到处是喝空了的酒瓶。房间不停转动的吊扇,送出的一阵阵的热风,酒味夹杂着汗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窒息。时值七月流火。 你光着上身躺在床上没动,用呆滞的目光瞥了我一眼,冷冷地道:是xxx派你来对付我的吧?!随你,反正我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我苦笑了一下摊开双手,让你看到我并无恶意,并拉把凳子坐在床前。
我告诉你,我就是物研所的,但并不是所里派我来的,是我知道你的情况了后自己来的。哥呀,这点是真的,找你是我的个人行为,与他人无关。
你坐了起来,接过了我的香烟。也对我放松了警戒。
同病相怜拉近了我们的距离。那些天,我们一直在一起,或相互倾诉。或相拥而泣,或对酒当歌。提起你和那个女孩相爱的日子,你的脸上充满了幸福。
渐渐地,你恢复了理智,最后你求我帮个忙:安排和那个女孩见上一面。
我为难了,怕你反复。你拍着胸膛说:兄弟,放心,我要向你对待你的失恋女友那样去对待她。。。。
见面场合,除了所长的女儿,还有所长及夫人。哥呀,你把我交代给你的话发挥得淋漓尽致!你那发自肺腑的话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当你去包里拿东西时,我愣了,以为你去拿刀,忙去阻拦。但你出乎意料地拿出了一个首饰盒。你把首饰盒打开又扣上,那里面是一颗镶有心形的红宝石戒指。你把盒子递给了那个女孩,女孩没接。你说了这样的话:
“这是我许诺给你买的,原想在你生日或者在我们婚礼上我把它亲自戴在你的手上,看来没机会了。这次我带来是打算我杀了你后再戴在你手上。现在我不会这样做了。既然是买给你的,还是送给你做个纪念吧,如果你不需要你可以把它丢掉,只是别当着我的面“!
那女孩接过了首饰盒。女孩的表情我没看到,我看到了女孩的妈妈眼眶湿润了,女孩的爸爸也就是我的所长红着眼眶不停地流鼻涕。。。。
哥,你知道吗?所长事后对我说过,你们如果继续发展,他不再干涉。
你要回北京了,我打算把你送回家。因为你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腿脚不便。送你回家是我的个人行为,所以我并没有给所长请假,只是告诉了我们室主任,但所长还是知道了,要派车还要派保卫科长同行,我拒绝了。
在火车启动离开这个城市的那一刻,你哭了,我没有劝你,只是掏出手绢递给了你。你把头蒙在被子里抽泣。。。。
回到北京,当你打开房门站在家门口的那一刻,你的妈妈扑上来抱着你嚎啕大哭,你的爸爸也在一旁悄悄地抹泪。你的南下让你的父母多么地揪心。
你指着我说:多亏了他,没有他我可真的回不来了。
你父母对我的感激我看在眼里。除了热情招待还让你带我游京城,我婉拒了,你也知道,我也刚刚失恋,是相识的经历让我们聚在一起。
在我要走的那天晚上,你的父亲提议让我俩结拜为异性兄弟,于是你成了我的哥哥。记得你的父母说过:孩子呀,这里也是你的家,你随时回来。
我南下回来,你们全家送我,火车开动了,远远地看见你们在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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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单位,我们常常通信,我给你说过,我要用工作去淡化失恋的忧伤。哥呀,那几年我也小有成就。我用SIDE方式解决了大型计算机的汉字输入,我破译了CGG软件中的光栅密码,使得光栅带直接绘图成为现实。
几年后,我给你写过几封信,一直没有盼到你的回信。
后来,当我真的从失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时,我遇见了我的梦中伊人。她是一位医生,我们结婚了。婚礼是所长主持的。
我还知道,你曾经爱的那个女孩也结婚了,她找了一个日籍华人,她也定居了日本。
再后来所长调走了,去了报社当了社长,他要带我一起去的时候,我拒绝了,我知道我一个学理科的今生只有和运算符号打交道,和文字无缘。
所长是被副所长挤走的,两人本来就不和。所长在的时候,我顺风顺水,所长走了,我的命运也发生了逆转。我由系统软件室调到了硬件室做了硬件维护。理由很简单,我的光栅带系统代替了程序员的人工编程,而硬件维护更是缺人。我心里明白,我被贬了。
最终,我下决心离开了物研所,去了一个新组建的工厂做了技术员,重新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哥呀,这就是那些年我的经历。北京一别你别来无恙?相信你重新开始了生活,新嫂嫂一定很贤惠吧?
前些年我去北京找过你,你曾经住过的地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哥呀,也许这一辈子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但我相信我们彼此不会忘记,你的神态形象在我的记忆中永远的定格:
青瘦黝黑的面庞,镶嵌着一双大而忧郁的眼睛。大口大口地喝酒,一根不永离嘴的香烟已经成了脸的一部分。
住在北京刘家窑地铁口旁,你的名字叫做:戚铁钢!